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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群爱凑热闹的无聊人士在四周围成密密麻麻的一圈,对著被殴女子指指点点,耳闻著哀嚎惨叫一声紧接著一声,却没瞧见半个人伸出援手,全都当妻子挨丈夫拳头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一小簇火花在她心底燃起。重男轻女自古皆然,尤其在这个以男子为天的社会里,不知有多少女子被无辜地牺牲了,只为了满足男人的私欲。

  她可怜的娘亲正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救了一名穷书生,为他生儿育女,费尽心力助他考取功名,结果得来的却是纸无情的休书、和逼得她自裁的绝望痛苦。

  从那之后,她便立下誓言,绝不让此等劣行再次于她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差爷来了。”一名美丽的绿衣姑娘附在她耳畔轻声道。

  “嗯。”她颔了颔首。“交给你了。”

  “看我的吧!”唇边漾著一抹得意的笑,绿衣姑娘款步走向对街。

  她冷眼瞧著事态演变。打发现这名粗鲁的邻居又因为赌输钱、喝醉酒而打老婆后,她便决心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她悄悄地取了上“绝情苑”寻欢作乐的县太爷官印,将之藏进这粗鲁的邻居家中。而失了官印的县太爷自会大为慌张,派人连夜搜索全城寻回官印。随后,她的人会在人群中散布谣言,说这爱打老婆的赌鬼兼酒鬼这回是真输疯了,当了老婆不打紧,听说还正密谋一件不轨勾当。

  在县太爷丢官印的同时,又有此流言传出,官差们自会大为注意。接著,官印会在赌鬼家中被搜出——证据确凿,那爱打老婆的烂赌鬼不遭报应也不行了。

  冷冷的笑将她冶艳绝美的脸庞妆点得更是惑人心神;她的手段绝对称不上光明正大,但铁定百分百有效。

  果然,对街围观的人群开始出现骚动的情形,官差介入、醉得神智不清的烂赌鬼与官差发生冲突、官印被搜出,然后烂赌鬼遭逮捕……大快人心,

  满意地一扬首,她满头乌黑柔亮的青丝在夜风中飞散成一幕眩目的发瀑,在银月的照耀下,闪闪动人。

  她是严情丝,北原国第一妓寨“绝情苑”的主事者!一个以拯救天下不幸女子为己任的花国状元。

  男人们沈迷于她娇艳迷人的风情中;女人们则感激她、但也嫉妒她!这样一名风情万种、摄人心魂的倾城佳丽,是注定做不了平凡人物了。

  沈沈的夜空被红灯笼照得亮晃晃的,映衬得一些不够明亮的星子更显模糊不清。

  凉风吹起兜拢的薄纱,丝竹乐声随著一阵迷蒙的薰香传出,敲响了一个不眠的欢愉夜晚。

  严情丝俏眼搜寻著满室的旖旎欢乐,是男人都爱这调调。虽然她痛恨男人,却喜欢他们口袋里的银两,因此“绝情苑”里的布置总是尽量投男人扪所好。

  只是这样的努力只有一个目的——掏光所有进“绝情苑”寻欢作乐的男人的口袋。

  “情丝。”一名美艳的姑娘走过来将她拉进内室。“那位柳员外又来了。”

  “他不是早没银两了吗?”美丽的黛眉在严情丝脸上蹙起一抹轻蔑。

  “是啊!但他说他也在‘绝情苑’挥洒上千百两银子了,所以……”

  “想白玩?”严情丝口气倏然转冷。“他以为这里是什麽地方?”

  “怕在大厅惹笑话,银铃将他带到大厅了。”

  此时门口传来小丫鬟的通报。“柴王爷驾到。”

  “我得去应付那个好色的柴王爷了。”严情丝理理云鬓。“至于柳员外嘛,就赏他一杯三日醉,等他醉了,就把他扛出去,随便找条沟丢了便是。”

  “我也是这麽想。”她呵呵笑著料理柳员外去了。

  严情丝莲步轻移往回转,才走过一道翠玉珠帘,就见一只油腻腻的肥猪手蓦地伸出,她微吃一惊,虽然很怏地侧身避开,没给搂住腰肢,但一只雪白青葱的柔萋却被拉住了。

  霎时,胸口迅速升起一股恶心感,她控制不住地用力甩开了对方的大掌。

  香没偷著,反弄得一身腥的柴王爷当下沉了脸色。

  严情丝忙堆起一脸媚笑。“我道是谁?原来是柴王爷啊!怎不出个声,我还以为有贼子闯进来想图谋不轨呢!”

  “有本王在这里!哪个小贼这么大胆敢来打扰?”原本拉长著脸的柴王在见著严情丝娇媚蚀骨的笑容后,满肚子的怒火全数化为欲火,啥儿气也发不出了。

  “小声些儿、小声些儿。”严情丝手中的丝绢在他颇边猛挥了两下。“打日落起,王爷家的下人就在这附近巡逻了。在王爷大驾光临前,还有两个人守在我苑里,像两尊凶神恶煞似的,赶都赶不走呢!直到王爷进了门,他们才匆匆忙忙从后门跑了。”

  柴王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乾乾净净。“难不成是我家母老虎在……”

  严情丝掩著嘴,望向他的目光很是为难。“只怕那两个刚刚跑走的下人已经回到王府,向王妃告状了。”

  柴王立刻脚跟一转。“本王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在身,得走了,明日再来看你。”他两只小短腿跑得比风火轮还快,一身肥肉抖呀抖的,惹出了严情丝一记不屑的蔑笑。

  这柴王爷生平最有名的就是好色了,一日不逛一趟妓院,就好像全身会长虫似;但他的惧内也同样为人所津津乐道。

  京城里就有一个笑话,说柴王爷是拖著老婆上妓院的;因为不管他逛入了哪一家窑子,半个时辰后,柴王妃铁定赶到逮人。

  趁著所有人都在看这场每日必于京城上演的“柴王逃亡记”,严情丝将她被柴王碰到的手腕以丝绢包妥,快步走过偏厅,进入后园一座悬挂著“情丝楼”牌匾的八角型楼阁里。

  “该死的老色鬼!”低咒的嗓音里有著几不可闻的颤抖。

  循著台阶往上走,她进入一间浮贴著山水窗纸的幽雅睡房里。

  “绿衣。”她略微著急地唤了声。

  “你找我,情丝?”雕花大门被推开,走进一名身著绿色衫裙的俏丽女子。

  “我要沐浴,你去准备一下。”严情丝两手藏在衣袖里,不让人瞧见她的颤抖。

  “怎么突然要沐浴?”绿衣疑问。

  “不小心溅上了一些酒汁,黏黏的,很难过,所以想洗乾净。”她编著骗人的理由。怎能让人知晓,她严情丝,花国第一状元,居然是个畏惧男人碰触的女人!

  也许是娘亲的亡故在她心里造成的阴影,她不仅痛恨男人,对于男女间的肌肤相亲更是厌恶到极点;走在街上,偶尔的擦撞都会叫她反胃了,何况是柴王那种蓄意轻薄的紧捉不放?她得立刻沐浴才行,否则她一定会吐出来。

  绿衣点点头。“我马上去准备。”

  严情丝看著她离开,回想起绿衣的身世。这绿衣的本名叫什么没人知道,她是在一处山崖底检到她的,听说她自幼就是个童养媳,没爹疼、没娘爱,及长又嫁了个负心汉,居然为了几两银子将她卖入青楼,她抵死不从!便跳崖了;再为恶贯满盈的男人们添上一笔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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