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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难不成碰到狐仙了?要不然就是他骗了她。“华婶,你再想想,他有一头金发、蓝眸,怀里还抱着一只泰迪熊,很好认的。”

  “乐水,山庄里不过二十间房,今儿个住宿率六成,住客共二十三名,男八、女十、再加孩童五人,我记得一清二楚。住客中没有一个叫泰迪的。”

  该死,那家伙果然是个撒谎精。君乐水懊恼地搔搔头。“那附近呢?最近有没有听说哪间民宿有外国人投宿?”

  华婶好奇的盯着她好半晌。“乐水,你该不会也有崇洋媚外的心态吧?外国的男孩子并不一定比台湾郎好,而且嫁到外国人生地不熟,你会很辛苦的。”

  “华婶,你想到哪儿去了?”她一时啼笑皆非。“我只是恰巧遇到一个名叫泰迪的外国人,想问问他,以前有没有来过这里,是否见过我父母而已。”

  华婶脸色倏忽一暗。“都十年了,你还没放弃寻找你父母吗?”叹息异常地沉重。“乐水,你听华婶的劝,人生苦短,老抱着过去的遗憾不放是不会幸福的。尤其你还这么年轻应该敞开心怀,多交些朋友,好好享受生活才对。”

  “华婶。”凄苦的笑浮上唇角。“因为这件事,我们五姐弟的人生彻底改变。我可以不怨、不恨,但总有资格要求一个答案吧?”否则,她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华婶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好半晌,喟然一叹。“华婶真希望你快乐。”

  君乐水仰头吐出一口长气。“我会的。”在她拨开心中乌云后,一定会重获新生。

  “我……”她话说到一半。

  “老婆。”汉伯匆匆跑来,半途,不因太过着急踢到路边的石子,险些摔个五体投地。

  “哇,你小心点,汉伯。”亏得君乐水眼明手快及时扶了他一把。“你年纪不小了,要知道,老人家摔跤可是很不得了的。”

  汉伯面红耳赤站直身子。“我才五十一。”不论男女,对于日渐逝去的青春没有不在意的。

  “噢,原来你还是一尾活龙啊,难怪找华婶找得这么急。”君乐水坏坏地调侃他。

  轰地,汉伯脑充血。

  “乐水。”就连华婶也被她话里的隐喻搞得手足无措。“你是个还未出嫁的小姐啊!怎么可以……羞死人了。”

  君乐水哈哈在笑。“说真格的,华婶,要不是看过你以前风光的报导,我真不敢相信你曾是个女强人,瞧你腼腆的,就像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千金小姐。”

  “在职场上与人争强斗胜已是过去的事,如今我只是个单纯的人妻,丈夫与家庭是我的一切。”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好幸福的模样,“乐水,华婶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女人哪,不管在事业上多么成功,都比不是拥有一个可靠的丈夫。你现在年轻也许还没有感觉,待你年龄渐大,你会寂寞、孤独,甚至当你病痛时,床边没人照顾,那种凄凉……”

  “汉伯。”君乐水像看到鬼似地突然大叫一声。“你这么急跑来,是有什么事要找华婶?”她是很喜欢山庄里三个负责人,当他们再生父母似的。而事实上,他们对她的关怀也与亲人无异。

  可惜他们叨念起婚嫁问题时,仍让她一阵晕眩。她不懂,女性若能独立自主,何须再找一个人来依赖、管束?

  当然,她并非排斥婚姻,她几个弟弟也都有结婚得很快乐。只是她不以为女人仅能依附男人而生,婚姻应该是建立在一种对等的关系上才对。

  她绝不会为了想找一张长期饭票、或寻一个人靠而结婚。有朝一日,她若嫁人,绝对是因为想与对方携手相伴一生。

  汉伯被她一声在喝吓了一跳。“对喔!我差点忘了。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们,有个记者说要拍摄虹烨山庄,并且采访山庄的经营者。”

  “那不是很好吗?”赶在华婶开口前,君乐水拍手欢呼。“我记得你们建立虹烨山庄时曾有个伟大的梦想,想将虹烨山庄经营成全台第一民宿,再逐渐推向全球,发展成一个横跨国际的观光集团。没错吧?”

  “那是年轻时的异想天开啦!”汉伯猛摆手。“如今,我们只希望经营一家能让所有住客都感到宾至如归的民宿,既然如此,就不需任何广告,因为客人若来得太多,我们也招呼不过来。”

  “乐水,华婶的话还没说完,所谓男大当婚……”华婶想插口。

  但君乐水的手脚可比她快多了。“唉呀,说这什么丧气话,汉伯你才五十一,还年轻得很,这时候发展事业正好,来来来,咱们快去见见那位记者。”她一手拖着汉伯就往前跑。

  “乐水!”华婶在后头追。“你听我说完嘛!不结婚,将来你老了要靠谁啊?”

  “当然是靠我自己喽!”回话归回话,她奔跑的脚步可没慢半拍。但她忘记了,她手上还拖着一个人,汉伯。

  汉伯与华婶是对很投契的夫妻,想法观念合到不行。因此,他自然而然地开口附和老婆。“话不是这么说,两个人彼此依靠,总好过一个人吧?”

  “若他根本不可靠、或不给我靠呢?”十年前的家变让君乐水彻底体悟一句话:靠人人老、靠山山倒,唯有靠自己最好。

  “所以当然要在婚前小心挑选啊!”华婶终于追上她。“你若不知道如何看人,我们可心帮你,像那个教书的阿成,捧的是铁饭碗,不必担心失业,生活有保障。”

  “我又不是要嫁他的工作。”君乐水翻个白眼。

  “那么卖水果的阿威呢?他人忠厚又老实,活到三十七岁还没交过女朋友,保证可靠,不会出去外面花天酒地。“汉伯紧接着说。

  “活到三十七岁都没有女朋友,说不定是同性恋呢!”君乐水狠吐一句。

  “隔壁村的王桑总该不错了吧?家里有田、有地,楼房还有好几栋,为人海派又豪爽。去年你来玩时见过的,人家还买了一条金链子要送你,可惜你离开得太快没收到。”华婶又介绍了一个。

  君乐水皱眉吐舌做了个恶心的表情。“那个不要脸的大色魔,才第一次见面就想吻我,叫他哪边凉快哪边闪啦!”

  汉伯有些无力了。“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君乐水停下急走的脚步,用力深吸口气。“汉伯,华婶,我知道你们疼我,希望我有个幸福的未来。但结婚也得看缘分,缘分未到前强求也是没用的,而且……现在我也没那个心情。”起码在找出父母失踪的谜底前,她还不想定下来。

  “那要怎样你才会有那个心情呢?”一个充满笑意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君乐水惊恐地抬头一望。“魏鞅!”原来想来采访虹烨山庄的记者是他;那个打她在台北就阴魂不散缠着她、日夜在她家门口站岗、每小时一通催命电话,搞得她快发疯的牛皮糖男人?!

  天哪!今天是什么黑煞日,先是在前院摔一跤,被一个外国男人骗,又被汉伯、华婶训了半天,连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魏鞅都寻上门来,救命,她要去改运——

  第二章

  逃逃逃、躲躲躲、藏藏藏——

  君乐水跑得气喘吁吁,心中暗骂一句:“混账王八蛋。”

  不晓得哪个死人头说了什么“烈女怕缠郎”的浑话,被一些变态男人奉为圭臬,害她被追得像条老狗,快累死了。

  “乐水!”魏鞅的声音传来,她心脏顿时一缩。“我知道你是希望我追来才跑的,如今我人都到了,你又在气些什么呢?快回来啊!”

  鬼才要你追啦!她张嘴才想吼回去,蓦然忆起不能自暴位置,否则就枉费她藏得这么辛苦了;手忙脚乱又把嘴捂住,她偷偷地对魏鞅的声音来向比出一只中指。

  不明白魏鞅是哪根神经搭错线,她甚至没应过他一场约,他却笃信他俩是天生一对,对她苦苦追求。

  她曾试着与他沟通,让他明了她目前尚无心谈论感情,而且,他也不是她欣赏的那一型,希望他别再纠缠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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