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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如此想来,匡云中并非真正适合我的伴侣。”因为他对她的影响力太大了。

  可除去匡云中,她还能嫁谁来保住常家?江彬吗?

  嗯!她忍不住朝天翻个白眼。“江彬与匡云中相比,岂止泥与云之别。”

  但她却不得不惦着那个小人。自那日,江彬收买常府下人的行动被匡云中破坏后,他那些下流的小动作就越见频繁,每每恼得人几欲捉狂。

  “待爹爹丧事完,我必将姓江的小人赶出常府。”她可不要养虎为患,徒惹一身腥。

  常如枫兀自沉思着,没注意到厢房的门给个不速之客悄悄推了开来。

  “咦?!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耶!”来人是江彬,他等了好久才等到常如枫落单的时机,欲一举扳回自己失势的局面。

  “你来这里干什么?”一见江彬,常如枫就不由自主地生出满肚子怒火。

  “我睡到半夜,忽听得佳人思念的呼唤声,声声凄切。”江彬捧心做了个深情款款的表情,却只引来常如枫两记恶狠狠的白眼。

  “你到底想说什么?赶快说完、赶快……走好吗?我忙得很,没空听你废话。”差点儿就叫他“滚”了,若她真说出那个字,明儿个伯父铁要来找她算帐。

  “表妹。”江彬份出一脸的可怜兮兮。“你明知表哥素来怜香惜玉,听你彻夜呼唤,必难以成眠,自然是不辞辛苦赶来会佳人喽!”

  好嗯!常如枫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江表哥,我想你大概是睡昏头了,相信我,常府里的人都很正常,绝不会有人思念你到彻夜呼唤你。”诅咒倒还有几分可能性。

  江彬嘻嘻一笑。“表妹,表哥知你害羞,纵然对我有无限情意,亦不好意思说出口,表哥理解,我不会辜负你的一往情深的。”

  这个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常如枫快受不了了。“表哥若没事,就请走吧,我还有工作待忙,不送了。”混蛋不配承受别人的以礼相待,因此她直接出口赶人。

  “表妹干么这么害羞呢?”江彬步步相逼。

  常如枫忙抽了个大理石纸镇藏进袖里。“表哥,男女授受不亲,我想你最好退后几步,别再靠近了。”

  江彬摇头,一脸的情欲薰心令人作呕。“表哥想了很久,我俩明明就两情相悦,却要因叔父一时糊涂订下的亲事而劳燕分飞,实在是太残忍了,我绝不能忍受这种事发生。”

  “谁跟你两情相悦了?”常如枫柳眉倒竖,已然发火。“少作白日梦了,我常如枫这辈子宁愿嫁鸡、嫁狗,也不嫁你江彬。”

  “但我却早发过誓,今生今世非表妹不娶啊!”他语气柔情似海,若非那张淫邪面孔令人反胃,扮情圣的演技倒还不错。

  “江彬!”常如枫拍桌起身。“看在伯父分上,我一直对你忍耐有加,但人的耐性是有限的,你再不自制,休怪我翻脸无情。”

  人要脸,树要皮。江彬原本打的是诱哄常如枫自愿与他相好的主意,待两人生米煮成熟饭,不信她不嫁他。

  可常如枫却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还出言恫吓!江彬也恼了。“常如枫,别人怕你,我江彬可不当一回事儿,你既敬酒不吃、要吃罚酒,那就休怪我辣手摧花了。”

  “你想怎么个辣手推花法啊?江表哥。”常如枫圆瞪着双眼,手中的纸镇握得更紧;心中盘算他若敢乱来,就要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无翻身之日。

  “就是这般辣手摧花!”江彬忽地化身成饿狼,扑向对面可口的猎物——常如枫。

  不过他忘了,常如枫既有本事一肩扛起常府内外之事,性子必不软弱,相反地,在那张理智冷静的外貌下可藏着一副火山熔岩般的激烈性子。

  “那你就是自取其辱。”敌人都欺上门来了,她还会客气吗?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她将手中的大理石纸镇砸向江彬脑门儿。

  “哇!”突遭攻击,江彬一愣,忘了闪避,眼看着便要血溅当场。

  “别乱来啊!”倏地,一条青色身影如闪电划过,冲上前来一手接住纸镇、另手巧劲往江彬颈边一劈,江彬立刻毫无知觉地软倒在地。

  “你怎么这般冲动?”及时救下江彬一条小命的是匡云中,他低头,像看只虫似地睨了江彬一眼。“这家伙岂值得你为他弄脏双手?”

  常如枫不答,只是喘着、气得浑身发抖。

  匡云中轻喟一声,脚板轻轻一点、一勾,将江彬给踢出了房门;随后,他袍袖轻挥,两扉木门重又阖上。

  “你忘了吗?杀人是要偿命的,你背得起那副恶名吗?”他走过去,将颤如风中叶的她搂进怀中。

  “嗯!”她轻哼,咬着牙根,却仍止不住身体的颤抖。恨哪!她为何要身为女人?随便一个下流胚子都能伤得她体无完肤。

  匡云中轻叹。她太倔强了,并非好事,太刚易折啊!

  “别怕,我已经解决江彬,一年内,别说骚扰你了,我怕他连妓院都上不成。”

  什么意思?她不懂。

  “我踢他出门时,可不是随便踢踢就算,那一脚我是运足功力踢的,一脚封住他下半身的穴道,包他做一年太监。”

  “太监?”

  “就是不举嘛!此后一年内,江彬都不能人道了。”算给那淫贼一点小小教训。他笑着搂紧她。“所以你别怕了,有我在这里保护你。”他衷心希望她能直接哭出来,以免憋在心里久了,伤神又伤心。

  “我……不是怕,我是生气,他……以为欺负了我就能掌控我,我……宁可死……”她喘着,小小的拳头握得死紧。

  “别随便把‘死’字挂在嘴边。”他忽尔沉下面容,神态间严肃无比。

  她榛首埋在他怀里,狠狠地吸了好几口环布在他周身、暖如朝阳的气息,身体的颤抖终于渐止。“我只是打个比方。”熬过激烈的情绪波动后,她显得虚弱。“也不行。”他扶着她,走到窗口下的长榻边,服侍她躺下。“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拚了命地只想活下去吗?他们不惜易儿而食,忍着椎心刺痛,但求一线生机。而你,开口闭口就是死,毫不妥协的性子说好听点儿是忠直,可追根究柢根本是私心一片,你真以为世间事皆能用死来解决?那是不可能的。”

  认识他半月余,头一回听他用如此沉重的语气说话,她不觉呆了。

  匡云中凝视着她受惊过后、微白泛青的俏睑,心头的痛又一丝丝泛起。

  “别随便就想死!”他拍拍她的颊,转身离开,走到茶几旁,倒了一杯茶。“咦?都冷了嘛!”不忍她受创过后又喝冷茶,他运足功力于双掌,细心为她温热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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