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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这是怎麽一回事?他暗惊,四下望了望,才发现众人的愤怒全是针对他来的。可他又没错,他们瞪他做什麽?他说的全是……

  “噢!”他知道是什麽事情在扭曲是非了——女人的眼泪。

  对面,沐紫鸳的泣声断断续续,似是极力压抑,却因悲伤过度而控制不住地让它流泻而出。

  她的哀凄扭曲了众人的理智,引起一股公愤,朝他而来;再加上……见鬼的,连他娘子的眼睛都湿漉漉的像随时会滴出水来,而这也归罪在他身上。

  “一个大男人,这样当街欺负女人,到底要不要脸啊?”

  “真是丢人现眼,还说是什麽读书人咧!”

  耳语四起,轰得许仲言俊脸胀红。“商子任,明天我会把这件事报告大人,你最好早做准备。”不管他骨头再硬,也明白众怒难犯的道理,因此赶紧捉了妻子,逃命去也。

  “对不起,相公,都是我害了你……”沐紫鸳发出最后一声悲呜,转身跑了开去。

  “紫鸳!”商子任本想捉住她的,但想了想,许仲言也太过分了,是该受点儿教训,便由著她去了。

  “这回大概不是一块石头就可以解决的吧!上天佑他,明日还有力气爬进府衙向知府大人告状。”心里想著,他甩甩衣袖,才发现沐紫鸳把他一身衣衫都给哭湿了,但幸好她一向只流泪,不流鼻涕,因为“涕泗纵横”就不美了。

  所以,他也不急著回房换衣服,反正单纯的眼泪让风吹一吹就乾了,于是他就站在大街上静静地等著他那逍遥远去的娘子倦鸟归巢。

  商子任很讶异,许夫人居然会来客栈拜访他们;他看得出来她是个真正娇弱纤细的女子,不若沐紫鸳,柔弱只在外表、内心却比岩石还坚强。

  “对不起,我是代相公来赔礼的。”许夫人奉上一份小礼。“昨日是我们不对,还请贤伉俪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沐紫鸳本来是很气许仲言的,但一来,她昨日已报复了许仲言、出了口怨气,二来许夫人很有礼貌,因此她也乐得展现风度,伸手接过礼物,请许夫人人坐。

  “其实许大哥并没说错,我出身确实不好。”幽幽一声低叹后,她双眸浮上一层蒙蒙水雾。“但好在相公不介意,我也就释怀了。”

  “是吗?”许夫人喃言,神态似是无限羡慕。“可不管如何,我还是该对两位说声抱歉。”

  “过去的事就算了。”商子任不在意地挥挥手。“仲言兄呢?上府衙了吗?”

  “咳!”沐紫鸳突然呛咳一声,如花玉容这著一抹狼狈的惨白。

  “怎麽这麽不小心?”商子任忙著为她拍背顺气。

  她又咳了一阵。怎麽说得出口,短时间,一个月吧!许仲言是没法儿上府衙的,因为他得躺在床上养伤。

  “我们昨日离开后,便遇贼人偷袭,相公身受重伤,目前正在家里养伤。”这也是许夫人得以顺利出门的原因,否则,许仲言才不会允许妻子与强盗女来往。

  “仲言兄没事吧?”商子任若有所思地望了沐紫鸳一眼。

  她正低垂螓首,也羞也惭地玩弄著衣上的丝带。

  “身子倒还好。”许夫人轻叹了一声。“只是他很生气,一直叫嚷著要逮到贼人,告他一个袭官之罪、判他终身监禁。”

  那也得捉得到人再说啊!沐紫鸳垂眸,掩住一丝不屑。反正许仲言是个光长一张嘴的无能书生,跳跳脚可以,要捉她?重新投一次胎看有没有可能吧!

  “也许我该找个时间去探望一下仲言兄。”毕竟是他的妻子打伤人,商子任自觉有责任善后。

  许夫人给了他哀伤的一瞥。“我怕就算商公子去了,相公也不会高兴。”

  “仲言兄脾气是不好,但还不至于不讲理,只要好好跟他说,我相信他会懂的。”

  “倘若相公仍继续逼商公子休妻呢?”

  沐紫鸳整个人紧张地坐直了身子。

  商子任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如果我发誓,终身只有你一妻,无论祸福、紧随相依;你会不会安心点儿?”

  她没说话,羞得整张脸都红了。

  许夫人好生羡慕地望著他们。“贤伉俪感情真好。商公子请放心,我会尽量规劝相公,别为难你们。”尽管希望不大,为了他们,她仍想试试。

  “多谢许夫人,但请别为了我夫妻的事,伤了你与仲言兄的和气。”商子任笑道。

  许夫人一愣。“你……”他怎麽知道因为昨日之事,她被许仲言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一个妇道人家,竟敢在夫君与人谈话时,多嘴多舌,罚她抄写一百遍的女戒。

  商子任体贴地笑著,许夫人一时难堪地红了眼眶。

  沐紫鸳顿感无措,她是很喜欢拿眼泪当武器,但她可没兴趣亲自对付它。

  “许夫人,就快中午了,你要不要留下来与我们一起用膳?”

  “啊!”许夫人紧张地站了起来。“多谢商夫人好意,但我得回家伺候相公了。”说著,她匆匆忙忙地告了辞。

  沐紫鸳看著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不解地问。“她怎麽了?跑得这麽急,好像后头有鬼在追!”

  “还不是为了你,你那骗死人不偿命的眼泪激得她昨日破例反抗夫婿,为你讲了一句话,却遭仲言兄狠狠责罚了一顿;所以她今日才会特意出门,一为透气、二来,她担心你。结果又遇到我一言说中她的心事,她才会逃的。”商子任好笑地想著,其实许夫人想太多了,他会说那番话本意是想安慰她,不意却反而吓坏了她。但幸好她没发现紫鸳的真面目,否则非吓死不可。

  “子任,你怎麽不说话?”她撒娇地推著他。

  “我在想,许夫人大概是急著回去照顾仲言兄吧!”看她一点儿都没有反省的样子,他忍不住戳了戳她的弱点。“或许仲言兄伤势真的很重。”

  “死不了的!”她没好气地翻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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