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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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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你多心了。”马克翔连忙澄清道。奇怪,他什么时候养成了要对女人——应该说是特定的女人解释的习惯呢?以前他从不对任何人解释他的所作所为的,现在对齐雪儿却独独例外,因为他总觉得他应该对她的喜怒哀乐负责,多可怕呀! “真的?” “真的,其实你真的太多心了,纪晴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是前妻。”齐雪儿醋味浓厚地纠正他。 “妻子也好,前妻也罢,斯人已逝,虽然她的死对我而言是一个可怕的打击,但是我从不曾想过要遗忘她,逃避一向不是我的作风,我所珍惜的是我们曾共有的那段美好回忆。对我而言,纪晴是我青春年少的一个重要里程碑,透过她,我终于了解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为我而转动,我毕竟也只是个凡人罢了。” “你当然是凡人,你又不会飞,一样要吃三餐不然就会饿死,每天都要睡觉不然就会发疯,等到哪天你可以不用吃喝拉撒,恭喜你,你就出头天了。”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当时的我并不那么想,在遇见纪晴之前,我的人生过得顺遂极了。没有金钱的烦恼,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一文钱逼死一条好汉;课业也是一帆风顺,不用太用功就能得到好成绩。我念好大学并不是为了将来打算,只是想交女朋友时更无往不利,我的四周一定围满数不清的朋友,他们不断奉承我,巴结我。我唯一需要烦恼的就是女朋友太多,因为我实太有女人缘了,这种种的优越条件造成我自尊自大、目空-切的个性,伟同就曾经说我的字典里没有‘关心’两个字,我是爱上自己影子的那西色斯,我唯一在乎的只有我自己。” “胡说!你才不自私,你不是很关心我吗?上次我受伤时你那么紧张,还帮我包扎伤口,又叮咛我要小心自己;而且你也不是自恋狂,你不是很爱纪晴吗?为了她还流浪了十年。” 那就是他最迷惑的地方,他真的如他自己想象般爱她吗?当时炽烈狂烧的心不惜一切代价只求佳人垂青,她走后他并没有想象中的痛不欲生,但是他也以为这世上再没人能让他心悸了。只是十年的岁月流逝,他日复一日在失去她的恶梦中惊醒,他无法不去回想纪晴死去的那一幕,一次比一次更鲜明的影像夜夜重复播映,从不间断——赵佳楠歇斯底里地拔枪、惊呼声、扣动扳机、子弹朝他飞来、纪晴飞身而来的背影、中弹时往后弹的身体,他紧紧抱住她柔软的躯体,温热的液体自指缝溢出,是谁哭泣的声音?他跌坐在地,纪晴成了一堆没有灵魂的肉块。 就像电影的慢动作重播,他在一格与一格之间找到空隙。他清楚地看到纪晴朝他扑来,也看到子弹的速度,他可以推开她的,他知道他可以,可是他没有,所以纪晴死了。 “我之所以流浪,并不全因为纪晴,主要是为我自己。我一直在想,究竟什么是爱?纪晴爱我,她真的很爱我,爱到为我挡下子弹,她是为我而死的:换句话说,那一枪是我开的,是我扣的扳机,我在测试她到底有多爱我,也许她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爱我,她只是不得不爱我,终于她对夹在我和赵佳楠之间感到累了,所以用死来求得解脱。”他不确定地说,纪晴死时的眼光有遗憾也有放松的自由,他这十年漫无目的的流浪也许只是因为他始终不愿承认的事实——是他制造他们爱得死去活来的假象,其实纪晴根本从来没爱过他。 “怎么可以对自己没信心呢?”齐雪儿只手搭上他的肩,眼睛直视他的。“你长得这么帅,个性又好,哪个女人见了你不拜倒在你脚下?你看菜市场那些欧巴桑多‘煞’你,平常卖菜都既小心又小气,看见你就芳心大乱,少年家长、烟斗桑短的,三斤一百变五斤五十,买葱送姜,买鱼送虾,巴结得不得了,简直就是欧巴桑杀手,老的难缠都那么容易就搞定了,更何况是那种二十岁的黄毛丫头。” 马克翔盯着齐雪儿的脸,眨也不眨的。她的安慰虽然有点奇怪又滑稽得让人想笑,但表情却是十足十认真,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晶亮的大眼闪闪发光,配上生动的语气,虽然是没什么作用的安慰,但还是令人感动。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呢?真教人想好好抱紧她,于是不由自主的,他倾身向前,吻住她的唇。 这是个有点小心、有点迟疑却又绝对甜蜜的吻,再舒服、再自然不过了。 “这是你第二次吻我了,我喜欢你的吻,以后可不可以常常吻我?”齐雪儿眨着眼睛快乐地说。 “好啊!”才答应,他蓦然心头一惊。 他到底在干什么?雪儿是伟同的表妹,他不也一直将她当妹妹般的疼爱、照顾吗?既是如此,为什么会有想吻她、抱抱她的冲动?他是怎么了?迷惘、懊恼再加一点点心跳,就是没有后悔,天哪!他得好好想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候不早了,我累了,我想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丢下这句话,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晚是第二次不是为了纪晴而失眠。 赵震东一脸阴鸷地注视着窗外,地上散落一地的调查报告书是他盛怒之下的结果。报告书结果显示马克翔已绝迹各大小舞厅、酒吧和高级俱乐部,齐雪儿则每天快乐地上、下班,甚至不再迟到早退,因为马克翔改做护花使者,全盘护航。很显然的,他的黑函攻势失败了,包括那篇他花钱请人刻意中伤马克翔的报导,其实那篇报导并非全然不实,他也只不过是让人稍微加点油醋,使它更具可看性而已,但这篇文情并茂的报导对齐雪儿那个不识字、没文化、不明是非的草包女没发挥该有的影响力,真是蹧蹋了。 他气愤地再看一眼散落一地的调查报告,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进行下一步时,内线电话响起来了。 “董事长,有一位马克翔先生没有事先预约,但是他坚持要见您。” “马克翔?”赵震东的嘴角浮现近日来的第一个笑意,没想到他胆子不小,自己先找上门来了,这可有趣了。“请马先生上来,我在办公室见他。” 赵震东草草收拾地上的调查报告,坐回办公桌后代表他势力中心的豪华皮椅中,不经意流露但绝对威严的气势。他要让那个骄傲自大的浑球知道,惹毛他赵震东是没有好下场的,他一定要教对方悔不当初,痛不欲生。 对于赵震东的强者气势,马克翔却是视若无赌,他从容不迫地走进来,自动地在面对赵震东的沙发上坐定,一点也没有局促不安的慌张样。 “怎么马先生今天这么有空,光临我这小小的公司?”赵震东皮笑肉不笑的招呼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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