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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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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不是一个喜欢打扮的女子,总是着一身简单的青衣,挽着最简单的发髻,因为常常呆在铸剑房中,所以发髻上连支木簪也没有,脂粉不施,却比楚府中任何一个女子都多了一分自然的妩媚与飒爽。 楚府中,也再没人比楚君辞更像个大小姐,清秀端庄的外表,清贵傲然的气质,她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那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命只有一条,总要保住自己的命,才有能力救更多的人。”楚君辞压下心头的怒火道。 “道法自然。”冬离轻声道。 他从来都不在乎生死,若因救人而死,那便是天命如此,他无怨由。 “哐当”一声,铜盆摔在地上,震天价响,满盆的血水洒了一地,溅湿了楚君辞的鞋,也让大厅中所有人怔愣当场。 霎时,大厅内陷入一片寂静。 与楚君辞年纪相仿的弟妹见状都愣了愣,彼此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拉着正在包扎的人,悄悄地向后退了两步。 楚家宗主也被长女这一下吓得半天回不过神,楚君辞从小便继承了楚家铸剑的衣钵,又是长女,受长辈宠爱是自然的,也养出一副骄傲倔强,稍嫌有点火爆的个性。 待年纪渐长,因着楚君辞的脾气,下面的弟妹对她是又敬又怕。 不过,楚君辞脾气再如何,却也从不对外人发火,且像今日这般形于外的怒气,还真是头一次见。 “君辞,你……”楚家宗主开口想说点什么。 冷冷地瞥来一眼,楚君辞嘴唇抿做一线,楚家宗主被瞪得闭上嘴,错愕得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这是怎么了,君辞和冬离两人……发生什么事了吗?楚家宗主询问地看向楚家其他人,众人齐齐对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楚君辞深呼一口气,她也不知自己为何看到冬离受伤会这么生气,看着冬离那几乎被砍掉的手臂,楚君辞眼前浮现出那日在抄手游廊下,冬离以血祭剑的模样。 冬离说他不懂剑,仁慈的道者身上也从不配剑,所以这双白皙干净的手上,从不沾染血腥。 但,他却会为了一把她弃之如废铁的剑让自己受伤。 楚君辞突然间明白什么,眼眸慢慢地眯起,手中握着的棉布不断地滴着红色的血水,“在你眼中,所看到的一切,都值得去保护,去尊敬,但这其中却不包括你自己,是不是?” 她的声音很轻,却夹着不可忽视的危险气息。 道者平静的灰眸明亮清澈,倒映着楚君辞的神情,而后冬离轻轻地动了下,额前的黑发半掩去他灰色的眼瞳,直到很久以后,楚君辞才知道这是冬离不想说话时会做的动作。 “不是。”冬离否定地回道。 楚君辞瞪着眼色淡然的冬离,手中的棉布巾被她狠狠地握了一下,浅红色的液体顺着指尖滴落,她不信冬离的回答,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缠的时候。 命人重新打来一盆清水,楚君辞快速地为冬离清理伤处,止血,包扎。 白色的布条一圈圈地缠上冬离的手臂,楚君辞缠得用力,须臾便看到有一点点血渗了出来,打结时又故意多用了两分力,终于满意地听到冬离发出极轻微的一道抽气声。 “不必道谢,我还有事请教道长,所以为了不担误我的时间,还请道长现在回房去休息。”楚君辞包扎好冬离的手臂,退开一步,在他开口前道。 “君宴,送冬离道长回房。”楚君辞唤来二弟,视线却定在冬离身上未曾移动。 冬离被她看得一阵无奈,终是绷不住冷静的面容,扯出抹苦笑。 被楚君宴满脸戏谑,他人满眼好奇的目光下,冬离被恭请回客房休息。 明明只不过是个才十六岁的少女,整个人却锋利得如一把出鞘的剑,生气时眼眸亮得炫目,出口的话也不容他人说不。 冬离边走边摇了摇头,灰色的眼瞳深处摊着一抹深沉,他与楚君辞,还是少碰面的好。 天空飘着细雪,院外不断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来来去去,小狐狸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藏云被冬离赶走了,整个小院里唯有风吹过窗户发出的呼啸声。 冬离将小红炉拿到内室,耐心地去门外积了干净的白雪,然后煮沸,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泡茶,再一遍遍地倒掉。 茶香满室,氤氲着睡熟的楚君辞,炉火艳红,映着她苍白的脸。 冬离盯着楚君辞的脸,慢慢地扯出一抹苦涩、悲凉的浅笑。 由来情深,奈何缘浅。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是他与楚君辞两人最佳的写照。 第十二章 道者无情 “小姐,按你的吩咐都弄好了。”楚府管家举着火把,站在楚君辞面前,身后跟着楚府的五六个护院。 楚君辞微点了点头,拉紧身上的披风,旋身欲带众人到下一个地方去,却猛地顿住脚步。 几步远的月洞门前,冬离一身白衣,拂尘搭在左肩上,静静地站在门口,无声地看着她。 眉梢霎时向上轻挑,唇角微勾,骄傲而矜持,十六岁的少女犹不懂何为内敛,“冬离道长好兴致,此时出来散步,不过可惜今晚是月晦,楚府中也没什么风景可看。” “你在做什么?”冬离轻声问,他在房内看到这边有火光和交谈声,以防万一便过来看看。 楚君辞身后的楚府护院们手里均拿着五六把剑,冬离向他们方才活动的地方看去,只要眼力稍好的人,都会发现在假山与花草丛中闪过的一丝不同寻常的银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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