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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八成是我没仔细瞧吧。”吉祥眉也不挑地说得理所当然,仿若她说的都是真的,但……当然是假的。

  他这么大的一个人就杵在这儿,她会没注意到吗?

  不过是想蓄意冷落他,再找些话同他说说罢了,要不然他一直不睬她,要她一直演独脚戏,倒也是挺累的。

  再者,要逗他开口说话,真的不算一件太难的事。

  “是啊,你正忙着呢。”

  文字慎口气微酸地道,硬是不正眼瞧她。

  “正忙着找你呢。”面对他淡漠的态度,吉祥应对得不慌不忙,早对他这高高在上的姿态习以为常。

  “找我作啥?”哼,细节部分,她不是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还找他有事吗?

  “工匠那儿有点问题,依我之见,还是得要由你亲自同他谈,不管是石材还是价码,这些重要的事还是得由你决定才成,我做不了主的。”她的声音圆润柔软,和她的神态大相迳庭。

  “是吗?”现下才要他去谈……

  “我怕弄了不好的石材,或者是不懂时价,会教人笑咱们穷酸的。”语末,她不忘叹了口气。“方才,我没把话说好,那工匠师傅可能是生气了,相公,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听到此,文字慎不免又哼了一声。“就说了女人家成不了买卖,终究还是得要我出马。”

  石材这玩意儿,弄个最精致最漂亮的,不就得了?价码是哪门子的问题?

  “相公说的是。”

  “我这就去瞧瞧,他在大厅?”

  吉祥点头,文字慎随即起身往大厅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吉祥的唇角称稍挑弯了弧度,淡淡的笑意随即又隐入唇角。

  ***

  尽管已经入春,然而一大清早的南京城依旧冻得穿骨。

  只见一抹身影以极缓慢的脚步闪进方家宅子里;就见他,身披裘皮大袄,脖子上围着貂皮陂子,头上戴着镶狐毛的金冠,脚上穿着绣上金线的牛皮直缝靴,一副仿若置身北方的寒冻里。

  尽管这模样说来可笑,然他身上的行头可不能等闲视之,不是富商显贵还穿不起呢。

  文字慎将奢华给穿戴在身上,然而一路上却缩身曲背地走向方家的庭院。

  远远的,便见到一个手拿着扫帚努力地在洒扫的人影,他不由得眯起黑眸,大步地走向她并恨恨地吼道:

  “原来丢下我,就为了要到这儿整理!我告诉你,就算休整理了整个院落,我都不会给你饷银的!”

  真是气死他了,眼一睁居然没瞧见她,最气的是,她一早竟然是上这儿整理。为了这即将开张的茶肆,她甚至没准备红玉粥,她明知道每天早上他定要吃红玉粥的。

  “相公?”停下手边的工作,吉祥有点傻眼地问着他:“你穿这样难道不会热吗?”

  虽说一早有些冻意,但现下已有少许的阳光,算是暖和了不少,他怎会将这堆行头都给搬了出来?

  这行头,碧丽辉煌得刺眼极了。

  “热?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儿个很冻啊!”有没有搞错?这么冻的天候,她居然仅穿了这身简单的布衣,而且……“吉祥,你好歹是我的娘子,难道你就不能稍稍做点打扮吗?”

  就端着一身简衣、一张素脸,就像是个丫鬟般。

  对,她本来就是个丫鬟,但现下已经不是;再说他也给了不少精致的衣裳,难道她就不会穿起来应景吗?

  倘若开张吉日,她还着这一身布衣来,他肯定一脚将她踹到后院去。

  文字慎横眉竖眼地瞪视着她,却见她直朝他走来,不发一语地靠近。“你这是怎么着?我说你两句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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