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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你走开。”她羞恼的推了他一把,“为什么不走?”她把脸别开,胡乱的抹着眼泪。

  这样的她,让通杀看着更心疼了。

  “小姐,我不放心你,所以……”

  “你敢不听我的话?!”她气怒的瞪着他,甚至站了起来,用力的朝他胸口槌了一下。

  他文风不动的站在那儿,眼底满是不舍。

  她停不住委屈、愤怒又羞惭的眼泪,因为止不住泪,她更生气、更激动了。

  “臭通杀!我叫你走,你居然敢不走?”她用力的推了他几把,“你给我走!现在就走!”

  “小姐……”

  “臭通杀!笨通杀!”她疯了似的边哭边骂,然后一步又一步将他往墙边推,“你走,滚。”

  他在她身边十年时间了,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她。

  尽管此刻的她是这么的刁蛮、霸道又凶恶,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生气或无奈。这样的她,激起了他更多、更深的歉疚及不舍。此刻的通杀是万分的气恨自己,为何没守护她,以至于让她遭到魏缇的设局及虐待。

  “呜——”苏深雪气得哭了。

  她不断的推他、打他,可那拳头却软弱乏力。她真的好累,好痛,她真的想逃,可是不行。

  突然,她彷佛全身气力用尽,一个腿软,整个人往下一沉——

  就在这时,他一双劲臂及时的捞住她,然后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他知道这逾越了分际,但此时的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

  他只知道他想守护她,他只是想让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在她身边。他愿意担她的苦,替她受罪,如果可以……他希望代替她待在魏府受魏缇的奴役。

  “小姐,别气,别气……”他低沉的声音温柔的安抚着、安慰着她。

  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苏深雪紧绷的身心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她不怕在他面前大声的喝汤,大口的吃肉,她不怕在他面前流鼻水打喷嚏,她不怕在他面前放又臭又响的屁,她不怕在他面前出糗,可她从没在他面前哭……

  但这一刻,她深深觉得她可以。在他身边、在他面前,她想怎样都可以。

  于是,她再也不忍了。她牢牢的抓着他,尽情的在他面前宣泄自已的情绪。她知道他不会笑她,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觉得她孬,她不争气,他也会守护着她,让她知道——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通杀……通杀……呜……”她将脸埋在他胸口,“我好累,好冷,手好痛……”

  她像个撒娇的孩子般向他泣诉着。

  通杀忍不住轻拍她的背。这是他伴她十年来,最放肆的一次。

  他是仆,而且是男仆,对于她这个小女主子,向来是保持距离的。

  一直以来只有她主动的碰触他,他从不曾也不敢触碰她半根头发。

  他知道自己此举是多么的不可原谅,也想过她可能会一把推开他,甚至赏他一巴掌,骂一声放肆。

  可她没有,她反手抱住他,并放心的在他胸口哭泣,彷佛他是她的避风港。

  他内心激动不已,也更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为她而活,自十年前的那一天,他便为她而活。

  他活着的目的便是为了守护她,不求任何回报及可能的守护她。他不曾像在乎她般的在乎过任何女子,这样的情愫,也许不是爱情,但肯定是他心怦跳的原因。

  “小姐,你想哭就哭,我会在你身边的。”他说。

  “嗯……”她点点头,更牢更紧的抓住他。

  哭了一会儿,她意识到这样其实有点危险,要是有人来了并撞见,那可不妙。

  于是,她轻轻的推开他,离开他的胸口——尽管她仍依恋着它。

  “这里不比咱们自己家,你先走吧。”这次,她不是用命令的语气。

  “我不能把小姐丢下。”他说着,小心的拉起她的手,看着她那被冻坏了的手。

  当他看见她的手在经过七天劳役,已磨破皮,处处是伤痕时,他更心痛不舍,也更愤怒难消。

  “小姐怎受得了这样的糟蹋?”他转头看着那泡在冰水中的衣服,“我来帮小姐洗衣服吧。”

  “这怎么行?”她急忙阻止,“要是有人来了看见,那就……”

  “不怕。”他一笑,“小姐帮我把风,我来洗,就像小时候那样……”

  提起小时候,她终于破涕为笑。

  小时候,每当她做些调皮捣蛋的蠢事时,总是由他替她把风,有时被逮住了,他就替她顶罪。

  想起小时候的他,再看着现在的他,通杀早已是一个男人了呢。

  当初她留下他,是因为看他年幼可怜,抱着想保护他的心态将他留下当自己的跟班,可曾几何时,当年那个男孩已经蜕变成一个有着宽厚肩膀及胸膛,能够保护她的男人了。

  不知怎地,她的心狂跳起来,而那是她不曾有过的悸动——

  “小姐一旁把风吧。”通杀对着她笑笑,挽起了袖子。

  通杀每天都悄悄的躲在隐密处,悄悄的守护着苏深雪。

  只要四下无人,他便现身帮她做好所有魏缇交付她的差事。但就因为他一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待着,也就将魏缇羞辱她、恶整她的行径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魏缇那可恨的、刻薄的嘴脸及德行,他怒不可遏。

  他不只一次在心里想……总有一天他会替苏深雪将这一切讨回来。

  这日,是苏深雪的十八岁生日。

  像是知道今天是她的生辰,魏缇从早到晚安排了满满的工作给她,连让她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而且像是怕她偷懒似的,一整天都派人盯着她。也就因为这样,通杀即使就在暗处里看着、急着、气着,也做不了什么事。

  终于到了午夜前,苏深雪将所有的活儿都做完,得以回到那位在魏家厨房旁的小房间歇着。

  一进房,她已累得动不了,砰的一声躺在那硬又冷的木板床上。

  她连咒骂魏缇的力气都没了,闭上眼睛,她只想立刻进入梦乡。

  突然,有人轻敲房门——

  “谁?”这该死的、没良心的魏缇,该不是还要编派工作给她吧?

  是没操到她过劳死,很不甘心就是了?

  “是我。”门外传来的是通杀的声音,低沉而小心。

  她虽然累毙了,可还是翻身爬起去开房门,房门一开,通杀迅速的钻进她房里,并关上门。

  “通杀,已经没工作让你做了啦。”她说。

  “今天不能帮到小姐,我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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