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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王雅云一点也不紧张,相当笃定,她已确定他爱她。沈正修转开身体,以对背着两个声称爱他的女人。

  “对不起,王小姐。”他的声音缓慢。“我没有把心交给你。”

  不是真的,王雅云顿时寒彻脊髓,站不稳地往后退了下,双唇不停地打颤。

  “不可能,你说谎。”

  赵倩菱转怒为喜。

  “是你误会了。”

  “不是误会,是我亲耳听见的,他说他爱我。”她拒绝相信。

  “你现在不是也亲耳听见他说他不喜欢你。”赵倩菱笑得合不拢嘴。“有我这个证人在旁听着。”

  王雅云站至他面前,愀然地问:“我要你再说一遍,那晚在医院中你说的全是假话?”

  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你方才不是已听到了,何必再浪费时间。”

  她的双唇遽白,眼眸幽深,依然坚持着。

  “我要再听一次。”

  抱歉!他在心中道歉,沈正修眼一闭。

  “我喜欢的是倩菱。”

  两个女人截然不同的反应。一个双颊染上兴奋的红晕、一个脸如死灰;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祝福你们重拾旧情。”

  王雅云说完这句话,向前歪歪斜斜地跑了几步,无法承受打击地摔倒,沈正修关切地想过去探看,赵倩菱手拦住他。

  “我去。”

  赵倩菱伸手要扶她,她不愿接受。

  “我能自己站起来。”

  王雅云站起,身体虽挺得笔直,双脚却踉跄地泄露出心中的不平稳。

  看着她逐渐走出自己的视线,沈正修终于领悟到什么叫心碎的感觉,他的心随着她的走远而逐渐被掏空。那不是真话,他的心早已取出给她了,此时的他已是无心的人了,他在心中叫。

  不是有情有爱就能恩爱地过一生,他不要全心全意付出的感情变得腐臭,他要留住这分甜美的悸动,陪他度过未来的岁月。

  “闵凯。”

  张大诚叫了一声,张闵凯没听见,仍看着前方的壁面,要不是高月惠的一番说明,他还不知儿子整日心神不定的原因何在!若不是知道原因,他会心急,但此际他心中反因儿子苦闷的情形而大感高兴,这表示儿子对王依雯的用情至深,他与王老的亲家是结定了。

  “闵凯。”张大诚大声了些。

  “叫我?”他无精打采地问。

  “这里除了我们两人外,没有其他的人,不叫你叫谁?”

  “有事?”他连讲话都简洁。

  “没事不能找你吗?”张大诚粗声地说。

  “爸——”他将身子靠往后面厚厚的椅背。“你今天好像在找碴。”

  “我是要把你的精神找回来。”张大诚故意问:“你的精神掉在什么地方?近来就只剩下个形体,跟你讲话也听不见。”

  他拿起手边的报纸翻阅。“你什么时候变成观察家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你观察有误。”

  “是我有误?”张大试将他手中的报纸拿开。“还是你害怕承认?”

  “害怕?我怎会害怕?”

  “那么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了中意的女人,所以魂不守舍的?”

  他用大笑掩饰。“我什么时候缺过女人来着?”

  “我指的是喜欢的女人。”张大诚看著他。“你是不是患了恋爱症候群?”

  他乾笑了几声。

  “你真爱想像,什么恋爱症候群?我的女人可以排成一个长队。好了,我要上班了。”

  张大诚按住他,不让他离开。

  “我话还没说完。”

  “爸。”他有些烦躁地叫。“﹁你今天话似乎特别多。”

  张大诚大眼一瞪。

  “你要不想我罗嗦,就快些给我娶个媳妇回来,生几个孙子和我作伴。”

  “哥哥几个孩子,还不够你忙?”

  “他们都大了,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哪有心思陪我这个老头?”

  他与张闵渊相差十二岁,而张闵渊又结婚得早,几个孩子个儿都快有他这个叔叔高了。

  “我还想多自由几年,一旦结婚什么都不便。”

  “除了让你交女朋友不便外,还有什么不便?”张大诚没好气。“我和你妈结婚四、五十年,怎没遇见过有什么不便的地方。”

  张闵凯投降。

  “你究竟想说什么?请直说好了。”

  “我没什么要说的。”张大诚反过来疑问:“你希望我说什么?”

  绕了半天,竟是无话要说。张闵凯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不太像凡事讲究效率的父亲会做的事。

  “既然没事,我去上班了。”

  “不要忘了晚上亚琪饭店的重要约会。”张大诚又再次提醒。“那关系着一笔大生意,绝对要准时赴约,不能延误。”

  “知道了。”

  这不知已是第几次的嘱咐,打从几天前,张大诚便开始以稍嫌过度关切的态度叮嘱他出席一个准备合作扩厂的商会,以张家目前的财力,根本不需合资,他不明白这个突然多出来的计画,何以要如此仓卒地决定。

  “你不觉得太草率了吗?”张闵凯谨慎地说:“我们有必要再从长计议。”

  “目前还是我当家。”张大诚微愠地说:“你只管照着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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