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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他的黑眸死一样寂静,“这是东哥告诉你的?你宁愿相信她也不愿相信我?”

  不,是我宁愿保护自己,也不想伤害你……更何况你的心埋得如此深,探到探不到,一个月如履薄冰的感情,在狂风暴雨的席卷下荡然无存。

  锁烟闭上眼,任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煊赫蓦地推开锁烟的身子,从床前站起,他背对着她,隔离。

  “如果是这样,你也…不值得我去珍惜了!”

  他闭上眼,放空了自己的感觉,以为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

  她的胸口划过钻心的痛,看着他冷漠的背影,竟然心痛到无以复加,她错了吗?错了吗?

  好痛,真的好痛。

  锁烟抓着胸口,以为这样疼痛就会轻些,直到他的身影开始远离,泪水模糊了双眼,好痛。

  为什么这么痛?

  她蜷起身体,紧紧地抱住自己,把泪湿的脸埋人被中。

  这被中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呃…呃……”

  是谁?哭得如此无助?这变异嘶哑的声音就像是幼兽失去母亲的哀痛,那是从心肺里发出的声音,几乎震碎了世间一切哀伤的语言。

  不要……她不要……心痛。

  不要……他走。

  门外,煊赫背门而立,双手紧握成拳,门里的哀嚎几乎撕裂了他强悍的心,但他不能投降,他也要保护自己。

  “呃……痛……”她撕裂的声音让他的黑眸中蔓延起风暴,疯野中,他出拳击墙,拳骨崩裂,血肉模糊。

  心,就像迸开了一道裂口。

  这时,疼痛才真正来临。

  五个月,他已走了五个月。

  已是夏末秋初,一年的时光就这样从指缝间悄悄溜走。

  满地的落花,景色竟有几分的凄凉,一阵秋风吹过,她伸出细瘦的手臂,雪白的桂花落了满手,嘴角旋起淡淡的笑意,一扬手,花瓣缓缓飘落至水中。

  感受到腹中胎儿的踢动,锁烟收回手,轻轻抚摸着圆圆的小腹。

  这孩子很活泼,从有胎动开始就没停过动作,孕吐也是从他走了之后才开始的,孩子六七个月的时候,她几乎无法从床上起身,这小宝宝像他的阿玛,折腾人的本事也是一脉相承。

  锁烟温柔地抚慰着腹中的小宝宝,拿起一旁篮中刚纳好的一双小红鞋,轻轻放在圆滚滚的肚皮上,默默地和小宝宝对话。

  宝宝,你要快快长,阿玛和额娘在等待着宝宝的降生喔……泪水眨了下来,锁烟仍是强笑,阿玛在外面打仗,所以不能来看宝宝……可是……可是……她好想他,思念一点一滴地积累,在每个平静的日日夜夜。

  她曾经以为他的放手就是她新生的开始,偏偏事与愿违,对他的思念就像是奔涌的岩浆,被压抑,被封锁在死寂中,只等待着一个突口……

  “格格,格格……阿丝从小路急匆匆跑过来。格格,汉藩已经投降了,王爷打了个大胜仗!”

  小鞋从手中滑落,锁烟蓦然站起身。

  因为站得急了,小腹竟刺痛了一下。

  “格格,您怎么了?”阿丝一见锁烟神情不对,慌张地扶住她的身子。

  疼痛一闪即逝,锁烟对着阿丝摇头,小手却紧紧抓住阿丝的衣襟。

  阿丝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说“格格,王爷已经回京了,大总管说,王爷现在正在宫中领赏呢!”

  他回来了,他打了胜仗回来了!心口乱撞,可一想起离别前的情景,锁烟的眼眸黯淡下来。

  他…还会到别苑来吗?

  他还会记得这里有一个她吗?

  “格格……”阿丝喃喃叫道。看着锁烟蓦然落寞的小脸,她只能心疼。

  锁烟回转身,默默地向卧房走去。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那时,她没有全然读懂,现下,她是全明白了。

  可是已经太晚了……

  “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症候来时,上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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