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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煊赫颔首,她咬咬唇,终于掀起暖帘走了出去。

  “起来吧。”渲赫看着仍趴跪在地上的御医。

  胡御医颤巍巍地起身,煊赫勾唇而笑。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医术果然高明!”

  煊赫走出老福晋的房门,胡御医连忙跟了出去。

  “胡御医,本王就是喜欢你的聪明,费扬古,带胡御医去领赏。”

  “谢王爷。”

  胡御医正欲随人总管费扬古去领赏。又像是想到其么似的,跑回来对着煊赫小声说道“王爷,小福晋实际怀孕整一个月,但身体过于单薄,需要好好补养才是,不可过劳过悲。”

  整一个月?算算时间,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就怀上的。

  煊赫的眼底融进暖意,他的心,竟然第一次会那么喜悦。他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因为这个孩子是锁烟给他的。

  所以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很疼很宠这个即将到世的宝贝。

  相较于宏伟奢华的摄政王府,永定门外的摄政王别苑则古朴幽净许多,由于这座别苑离皇族的京郊南苑极近(按:南苑亦称南海子,在永定门外二十馀里处,是皇族春冬狩猎武武阅兵之处),每次狩猎,煊赫都会宿在此处多日。

  锁烟从摄政王府搬到这里已三个月余。别苑地处郊外深林。

  附近的大片土地隶属正黄旗,四周辽阔的土地上正黄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警示着外人不可轻近一步,彪作骁勇的正黄旗大军亦咆于此处。

  别苑青砖素瓦、北方民居式的便房,粗犷而结实,带有明显的关外满族风格,每到入夜,从略在高处的别苑望下去,正黄骑兵们在绿茵般的草原上燃起熊熊烈火,宰割牛羊,炙烤果腹,做斛交错,胡节马琴,狂歌劲舞,别是一番风情。

  这里的天地都是广的,对一向深居闺阁、格守礼教的锁烟来说有不小的冲击,遥远而充满伤痛回忆的摄政王府已渐渐远离她的生活,只除了……

  “别站在风口。”一件温暖的貂裘里上她纤弱的娇躯,随后一双坚实的铁臂把她牢牢锁进怀里。

  锁烟轻轻地向后靠,枕在煊赫厚实温暖的胸口。

  静静的,没有人说话。

  天边有极亮的星子,平原上点点营火,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寒冬过去,春天早已到来。

  他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小腹,四个月的身孕只微微丰腴了她的小腹,锁烟依然有些清瘦,可这清瘦并无损她的美貌,煊赫唯一满意的是她的脸色,不再是以前的苍白,多了些健康的红润,漆黑的眸不再总是透露出忧伤。

  这三个月的生活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刻。

  远离了王府的一切人、一切事,她对他的感觉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复杂矛盾,剔除了一切外在因素,她发现爱上他其实是极其容易的事。

  爱情的种子早己埋在彼此的心底,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一点一滴地弥补彼此间的裂痕,深怕原本就极其脆弱的情丝会就此断掉。他对她很好,每个月他都会快马加鞭到别苑,在这边住上十来天。

  不行猎的日子他会在房中陪着她,往往是她读着诗卷或手上做着女红,他则在一旁静静地挥笔练习书法,但更多时候他是在批阅大臣呈上的奏摺。

  他们常常就这样消磨整个下午,静谧而温馨,很多时候,她会不小心地睡着,醒来时必定是趴睡在他怀里。

  他在她的面前,不再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他不会对她板脸,不会把情绪都埋藏在心底,一向深邃的眼眸里充斥的不再是侵略和令人颤抖的冰冷,只有温柔,几乎轻易便可将她的芳心击碎的温柔。

  她控制不住自己,芳心在迅速陷落,自小便谨守的礼教再也控制不住她渴求向他奔近的心。

  太多太多的夜晚,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着自己的身世,她静静地听着,为那个孤独高傲的少年而心痛。

  情丝,就这样一点一滴缠绕住两颗心,在彼此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越缠越深……

  “在想什么?”煊赫扳过锁烟的身体,脸贴上她被风吹得有些冰的小脸。

  锁烟淡笑着摇头,温婉绝美的风情让煊赫的眼里闪过惊艳,他用自己高挺的鼻梁摩挲着她的鼻头,轻笑“我喜欢你笑,以后要多笑,嗯?”

  锁烟迟疑了一下,情感最终战胜了理智,她怯怯地点头。

  “明日我要带领正黄、镶黄、正白三旗去南苑行猎,届时皇上和众多亲王也会去,夜里别为我守门,可能会在南苑扎营。”

  锁烟顿时红了双颊,他竟然会知道她有为他守门的习惯,锁烟有些不好意思,把整张发烫的小脸埋进他怀中。

  为他守门是来别苑后不久就养成的习惯,只要是他在别苑的日子,如果因为某些缘故他回房的时间晚了些,她便会辗转反恻地睡不着觉,唯有等到他温暖的体温熨贴着她的体温,她才会安心地沈沈睡去。煊赫开怀大笑,浑厚的声音震着胸膛,锁烟羞得无地自容,只能软弱地用小手捶他结实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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