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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锁烟看看额娘,心隐隐作痛,雪白的贝齿啮伤了红唇,小脸添了此苍白,在强势的命运面前,她再吹低了头。

  “锁烟…”纳兰充满希冀的眼神也看向美丽至极的小姑。

  锁烟闭上眼,重重地点头,泪水再也止不住,越这样冷冷地从眼角滴落,冰冻了她的心。

  “格格……”阿丝哀痛地叫,她可怜的小格格,为其么注定了面对这样进退两难的命运?

  阿丝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都是这张嘴惹的祸害。她跪下身,抱紧了锁烟的身体,嚎啕大哭起来。

  如果霜雪过后,留下的是暖阳的美丽,那该有多好!

  锁烟深深叹息……

  只在娘家宿了一夜,锁烟便在母亲的催促下回王府了。

  不过一个日夜,寒潮就席卷了整个北京城,街道上萧索寥落,风卷着沙土四处肆虐,商号的小夥计抖嚓着身子在门上多插块木板,指望看能多挡些风霜,天沈沈的,是冰雪欲来的前兆。

  马车里,静静的。

  阿丝偷瞄了眼锁烟,她正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思考其么。

  一阵心痛袭上心头,老夫人也太……事情再急,也该多留格格几天,就这么匆匆地把格格送回来,这和逼格格有什么区别?

  格格虽然年岁小,可知尽达理,自尊心比谁都强。先前欠下大福晋的情已不知要如何还了,现在又要……格格在王府苦受宠也就罢了,偏偏刚嫁过来,二贝勒就没了,老福晋恨格格还来不急,哪里会好好待格格?

  直接去求王爷吗?阿丝打了个冷战,那简直是把格格这头小羊往老虎的嘴巴里送,光看着王爷那张邪佞的脸,她都要脚软了,更何况是格格这样荏弱的小人儿!

  阿丝翻开锦包,从里面拿出一件白色的雪貂披风,这是恭亲王府送过来的聘礼之一,算是格格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

  阿丝轻轻把披风盖在锁烟娇小瘦弱的身体上,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锁烟迷朦地睁开眼,看看身上的披风,她咬咬唇。

  命运让她成了一只金丝雀,虽然嫁进了人人称羡的恭亲王府,可侯门一入深似海,她从此只能畏惧地缩在角落,惊恐终老。

  孤寂她不怕,做了别人的遗孀又如何?她怕的是自尊被人活活撕扯,一辈子在别人面前唯唯诺诺地过活,那样活着和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无奈造化弄人,为了哥哥的命,她必须抛下自尊!

  “小福晋,阿丝姑娘,王府到了,请下车吧。”

  阿古的喊声打断了锁烟的思绪,她轻蹙起居,小脸一片凝重。

  “弟妹,你这是做什么?”

  大福晋东哥惊叫青,连忙从软榻上起身,想扶起跪在冰凉地上的锁烟。

  锁烟轻轻推过东哥的手,小脸上一片坚决,她端正了身子。深深地弯下腰,庄重地给东哥行礼。

  “弟妹,你……你这是做什么?快别行如此大礼,嫂嫂我实在承受不起,有什么事情先起来再说……”

  东哥看急地想扶起锁烟,她给阿丝使眼色,示意她扶锁烟起身,没想到阿丝不但不领意,反而“扑通”一声,也跟着跪下来。

  “你……你这奴才,平时挺伶俐的,怎么……”东哥气结,索性坐回软榻。

  阿丝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她“砰砰”地给东哥磕了几个响头,跪行到东哥的脚下,她揪着东哥的裤脚,哭诉道:“求求大福晋救救我们格格吧……”

  “到底发生其么事了?你倒是别哭呀,把眼泪给我擦净了,好好说,说清楚了,我才能救你们小福晋不是?”东哥挥挥手,遣返了屋里的丫头,“说吧。”

  “是格格娘家的哥哥……名字叫完济汉的,早些时候和宁郡王府的四贝勒发生了些龌龊,结果小福晋的哥哥一时冲昏了脑袋,失手把郡王府的四贝勒推进城河里淹死了……宁郡王大怒,把人揪送到了宗人府……家里的老夫人为此哭瞎了双眼……阿丝替我们格格求大福晋了,格格就这么一个哥哥,是家里唯一的独苗,如果就这么没了……呜呜呜……”

  阿丝哭着给大福晋不停地磕头。锁烟跪坐在冰冷的地上,暗自垂泪。

  东哥听完后没有立刻接话,她端过几上的玉瓷杯浅啜了一口。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东哥直直看向苍白的锁烟。

  锁烟不说话,只是恭敬地给东哥磕头。

  “大福晋是王爷的发妻,您的话王爷不会不听…”阿丝插嘴道。

  “放肆,你是想让我学那些一个多嘴的女人,不顾体统地在尊贵的王爷耳前乱嚼舌根吗?”东哥把手中的瓷杯重重放在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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