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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老江不敢再打扰他,放轻了脚步,轻轻地关上了厚重的雕花门。

  小溪站在校长办公室前,心里忐忑不安,纤弱的手紧紧抓住胸口。

  心脏跳得厉害。

  很久,很久没见到他了……

  洁白的指尖轻推开门,一室阳光洋溢,巨大的藤萝植物在盆中肆意蜿蜒,阳光遍布整室,她一眼就看见他,他微侧过头,高挺的鼻尖溶入灿若琉璃的光中,仿佛一只天使,炽天使。

  她明白,那只是一时的错觉,再暖热的光最后都会臣服于他的阴郁,一种冰冷的阴郁和狂野执拗随后在整个房间里蔓延。

  他们看不见别人,殷勤的校长自话自说,他化在了空气里。

  他们不能轻易移动彼此胶著的视线,只能彼此饥渴地吞噬。

  好久,真的好久没有相见了。

  为什么,他看起来有些瘦?脸色更显白,他是不喜阳光的,那会让他枯萎。

  谁也不知道校长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当小溪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急迫地逡巡,想要在他脸上找到刚才曾看见的温情和激动,可,失望了。

  他恢复了冷硬,脸上的表情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悲哀,静静地在心底滑行。小溪垂下头去。

  心中的怒气充溢,他放过了她,不是吗?可她现在的日子又是什么样的?

  非要把彼此折磨到底才甘心吗?

  伸出手,轻掬起她的脸,手指触到粉嫩颊上的湿意 。

  “你瘦了好多。”

  轻抬头,看见他眼中流露出的不满,小溪轻摇著头:

  “我,我过得很好。”

  “撒谎!”

  他拥过她,为她的消瘦心痛。

  “那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昏倒?”

  小溪没有话说了,要说什么呢?说整夜整夜因为对他的思念而辗转反侧吗?说他留在她心口的那一滴泪几乎烫伤了她稚弱的灵魂吗?

  他轻轻附在她耳边:

  “你是我的,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

  小溪知道那是魔咒,他的狂热和执拗就这样被她不争气地深深镂刻在心底。

  她被他悬抱在怀,脸颊就搁浅在他坚实宽广的肩头,看见那藤萝上的两根枝条芊芊蔓蔓,紧密纠缠。本是同根,已经被拘囿在一起,是天注命定,除非拔根而起,同生同死,心甘情愿地生死追随。

  她总是那么容易就触景生情,如果,如果他们能变做那两根藤蔓该有多好呵!

  莫非这一生都逃不离血缘的羁绊?要怎样逃离呵!

  他刚才说了什么?

  小溪一惊,她揪紧他的衣领,温柔的眼眸里有丝企求:

  “带我走,求求你带我逃开这一切!”

  休泊看著小溪,悲伤在静默中蔓延。因为爱她,他在乎她所在意的一切,纵使那些在意在他看来全是无谓,如果逃到天涯海角可以拥有一瞬间的堕落和温暖,他愿意赌!

  十指相扣,她随著他奔跑,哪怕前面就是万丈深渊,她也会紧紧跟随!

  兰伯基尼顺著蜿蜒的海岸线飞驰,小溪蜷曲在座椅上,微冷的身体上披覆著他深蓝色的厚重风衣,深郁清冽的气息紧紧纠缠包裹著她,她舍不得闭上眼,孩子气地贪看著他。

  紧扣的十指被他一用力,几乎让她有片刻的疼痛,可那股强烈的占有和存在感让她甘知如蚀。

  他温柔地对著她笑,宽大的掌轻抚过她晶亮的双眼:

  “闭上眼休息一下,还有三个小时的车程。”

  她不说话,只是摇头,她什么都不要,只想好好好好地看著他,哪怕就这样看上许多年,化成这海岸边的一颗岩石也是好的。她向上帝祈祷,偷来这短暂的幸福,这一次,她只想顺从自己的心意,哪怕随之而来是毁灭,她也会笑著接受。

  轻轻抚平身上带有他气味的风衣,她将它拉高,覆盖整张小脸,深深地用力吸气,他独有的体息混著海潮的味道,流进她的心底,小溪努力地把这气息铭刻在心底,如果,如果未来将遭逢什么变故,她余生的呼吸都不会忘记这味道,她最亲爱的小叔叔,她最亲的爱人!

  剩下的路程就在彼此的视线纠缠中流走,那紧扣的十指始终温暖地重叠在一起。他们为这份禁忌的爱而逃离世俗,不去管未来,不去管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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