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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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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打扰了,我什么也没看到……不对!阿岫,你别光顾着和烛雁妹子卿卿我我,那件事你答不答应?” 他又折回来,气急败坏指着白岫快要跳脚。 “我说过,我记不得了。”白岫不悦道,见烛雁取了件外衣来,便听话地披在身上。 卢射阳手指颤了半天,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烛雁在这里,有些话不好说。他挠了挠头,沮丧道:“好吧,先说你们的事。听说汉庭还没应,这边所有人又都拦着你走,阿岫你有什么打算?” “我们会回家。”白岫皱眉道,“实在有人不许,就只能想办法出京了。” “你不会要杀出京去吧?都是为你好的人,撕破脸多说不过去。” 卢射阳念头一转,笑嘻嘻地出馊主意。 “其实呢,一了百了的法子是现成的,看你会不会用而已。咳、汉庭是古板的人,只要你先下手为强,生米煮成熟饭,他不退也不成了……烛、烛雁妹子,你的眼神很可怕,我也是好心,你们这么拖来拖去总不是办法,我是比较站在阿岫这边,如果他再愿意给我一点点好处,我还可以帮你们想想远走高飞双宿双栖的办法……” 他越说声音越弱,烛雁怀疑地盯了他半晌,又去盯白岫。白岫也很心虚地不敢抬头,觉得似乎有点不妙起来。 秋风轻,秋叶黄,有人很惆怅。 像他这种心地仁厚胸怀宽广的好人,为什么别人都全了宿愿心满意足,唯独他仍是孤零零光杆一个,还不得不陪着某个呆瓜偷偷从京里潜逃出关。这一路崎岖荒凉,除了野花野草,百里十里不见人烟。 “阿岫,你不用那么心急,听说皇帝老爷不是让你养好伤再说么。” 反正他拗得要死,皇上老人家只能叹一句‘由他去罢’,特赐乌雅回门再嫁,也不怕今后再有什么牵扯,他何必像要被逼成亲一样偷溜出京? 唔……要是新娘是烛雁妹子,恐怕白岫别说偷溜,还会急不可待早早抬了花轿去截人,以防那丫头偷溜才是。 “烛雁在生气。”白岫放松缰绳,任马蹄哒哒,有些低郁地说。 “为什么生气?因为汉庭还是不肯退婚,还是我说了那句干脆先下手为强,生米煮成熟饭?”卢射阳不解地问。他那天说完这句,烛雁妹子脸色依稀仿佛有些不对,瞪他的眼神如利刃飞箭,让他很是心惊了一下子。 然后烛雁也不知怎地,第二日就扔下白岫,径自收了行李离京返家,让他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自责了足足一柱香时分。人家是个黄花女儿,怎么能这样歹意地在她面前谋算她清白! 应该趁她不在时给白岫出这个主意才对。 “我也不十分清楚,可能、那个……”他没了声音,只是低头瞧着马鞍。 “难道是汉庭说的那句旗民不婚?虽然满人和汉人成婚是难了些,但你又不承认你是融隽,户籍无处可考,从此当你是汉人也就是了。” 提到这个,卢射阳就恨得牙痒痒,白岫死不承认自己是融隽,一口咬定记不起从前的事,看他很无辜茫然的样子,竟猜不出他到底是否真的失忆过深难于记起。结果那晚在宫中提起的交换条件也没达成。这死小子不做证言,算白救他一场。 不过么,嘎大人被对立的裕佳贝勒揪住了罪责,也不算枉费了自己几乎与白岫撕破脸的代价。京城权势争斗此消彼长,党派林立尔虞我诈,实在是无趣之地。 呃、还有—— “阿岫,我刺你一剑,你不会记仇吧?” “嗯?”白岫心不在焉地应,“不会。” “喂,你答得很敷衍,不是想什么时候偷偷报复我吧?” 白岫看了他一眼,又遥遥看着前方,淡淡道:“你现在,和那时候很不一样。” 卢射阳注视他片刻,忽地一笑:“人都是有几张脸的,你也不例外。” 他现在和那时在宫里的语气神情,想必不会在烛雁面前出现。也正因如此,才更让人怀疑他为留在烛雁身边,强说自己不再记得,舍弃过往一切,家族姓氏、亲眷妻室、大好前程……与所有曾经一刀两断。 也许,从前那个他不熟识的融隽,会困于责任道义,抉择两难。但现在,这个孩子般的白岫,却可以任性执意,要自己想要的,义无反顾。 “这样也好,亏欠两个总不如亏欠一个。” 让人眼红的是,他也不比谁差,可是至今为止,别说两个,他连一个想亏欠……不、是想奉献他全部身心的姑娘都没有啊! “还有,烛雁妹子到底在生什么气,居然扔下你一个自己回家?”卢射阳很恶意地三姑六婆,“而且听说汉庭几天前也回去了,这两人一前一后,怎么都不顾你?” 白岫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汉庭为什么回去他不知道,但烛雁……她是听了卢射阳的话,之后便很怀疑地翻了脸,暗地里气恼地揪住他,问那夜他是不是故意的,而并非因为药效所致的神智糊涂?他在烛雁面前从来不说谎,只好老实承认:她总说乌雅是责任,那么,这样一来,烛雁便也是责任……也就不能再推开他,将他推给别的女人。 所以,烛雁应该就是为这个,一恼之下扔下他回了关东。 虽然,他很喜欢……可是烛雁好像很疼,如果以后,她不许了,怎么办? “笨阿岫,想什么哪,都不理我!” 白岫瞥他一下,又赶快转回去,专心看路。 卢射阳吓得差点从马上栽下去。 “混蛋,你干什么看着我脸红?我警告你,你已经有烛雁妹子了,况、况且,你就算再俊,也是个男人……” 一群乌鸦从道边树林里聒噪地扑出来,在半空盘旋一阵,又隐没在浓密的林叶间。 还没到村口,就见一队迎亲队伍喜气洋洋地迤逦而行,敲锣打鼓,一路欢腾好不热闹。 卢射阳笑道:“快些,我们去讨碗喜酒喝。” 于是二人加鞭,才近得一些,看得清婚嫁队伍人们面目,卢射阳忽然诧异,“新郎是汉庭,他和谁成亲?” 白岫远远望去,那人群簇拥中高鞍吉服的新郎,可不正是时汉庭?他回来应没几天,这么快就娶妻? “我去问问。”卢射阳自告奋勇,策马前进。 还未到近前,经过几个行人后,他又忽然折回来,震惊道:“我刚才过去,听见前面那几个人议论说什么新娘有了两个月身孕,还有佟家什么的,到底汉庭娶的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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