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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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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雁暗暗心惊,从没听说世上有治失忆的药,这样胡乱吃法,岂不是拿大哥身体试验糟践。 “吃不下就不要吃,又不是切实有效的药剂,想不起又怎样,你现在也没什么不好。”她生恼,气他傻乎乎任人摆布,“你也晓得偷偷来瞧我,还要别人允什么见不见的,白白让人把你灌成药罐子。” “我先喝着药,再暗查他们把你关在哪里。而且已经悄悄倒掉一些了,另一些实在躲不掉才喝的。” “咦,大哥,你都变狡猾了哦。” “他们要我想当初怎么从宫里失踪的,想失踪那时出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还要去想去记很多人,皇亲国戚、王公大臣、族旗同僚……”他孩子气地诉苦,“我头很痛。” 烛雁轻轻抚他额际,果然是有些烫的,他太阳穴微微跳动,吐纳重浊,显见不舒服得很。 “不要想了,好好歇一歇。”她柔声哄慰,大哥除了失忆,心智亦有缺失,那些人为查当年事端,却不关心大哥如今的心力能否承担。轻幽叹息,勉强道,“你只要记得乌雅就好,你只欠了她……” 白岫脊背微微僵直:“我若想起她,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烛雁怔了一下,苦笑:“大哥,你娶了人家,自然要负责任。” “我不记得她,我没娶她!” “这样不对哦……” 她的唇被掩住,白岫的声音响在耳畔:“烛雁,你不要总当我是孩子,我在京城一年,接触各种人,懂了很多,我不是当初村里那个什么也不明白,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的白岫。我想要的,我会去抢,不会再让给别人。” 寂静的暗夜里,他低低的声音格外魅惑,很坚定,也很霸道,远不是平日里那种半孩子气的、认真而单纯的口吻,让烛雁简直难以置信。 她喃喃道:“我听错了,我一定听错了,你不是大哥,等我去掌个灯……” 欲起的身子被拖了回去,拖进温热的怀里。 淡淡的药味堵住她唇舌。那不是从前,试探的、好奇的、孩子般玩闹的轻触,那是灼热的、炙烫的、渴求的男人的吻,让她震惊,让她眩晕。 她喘息着,脑里混乱迷糊,努力挣出一只手,不经意触到他额鬓,那里已不是起初的微跳,透过指腹,能够感受到筋络突突跳动。她心里一动:“大哥,你这一个月都在吃药?都是太医院配的?你……哎哟!” 白岫已经压倒她,小声嘀咕:“烛雁,你好像棉包,这么软。” “什么棉包,大哥,我在问你话……啊!”她哀声惨叫,大哥那么重,竟然还用力压她挤她,玩得好开心么? 太医院既然配了许多药,难免不会有一碗两碗鱼目混珠,虽不至是剧毒,但让人头脑更混乱的慢性药就说不定了……痛痛痛,大哥居然咬她!还咬在……脖子下面! 正想奋力挣扎起来,窗外忽然传来轻唤:“佟姑娘?佟姑娘?” 她一惊,手上力道一松,也不知哪件衣物被扯了去,顾不上白岫,她心念疾转,窗外女子是…… 又一道男声压低响起:“乌雅,你要放佟姑娘走吗?” “是,佟姑娘何辜,你们要关她这么久。” 是乌雅和阿齐亚。 烛雁惊惶,他们万一闯进来怎么办?大哥神智似乎渐渐不清,宫里的人究竟逼他吃了多少药,什么人不欲让他忆起过往,甚至害他性命……好热,大哥身上像炭炉,烘着她烤着她,压得她喘不上气来。他的手像烙铁一样,抚到哪里,哪里就引起滚烫热度。她不敢挣不敢叫,怕惊动窗外人。 他们还不知白岫已偷偷潜来这里,如果发现……那、那么…… 白岫的吻蜿蜒而下,伏在她胸前拿她当糕点啃。她咬牙忍耐,爹教的点穴法怎么用来着?都怪她平日偷懒没仔细记,连穴位也认不全。 “你放了佟姑娘,融隽不肯配合大夫诊治怎么办?” 乌雅幽幽叹息:“你就这么盼望融隽想起过去,把我推给他?” 阿齐亚一呆:“不、我不是……” “何况,有人不想让融隽忆起来,就会连累佟姑娘也有危险,朝廷宫里争斗不休,还要牵涉寻常百姓吗?融隽出过一次事,我不想有人再遇险。” 是啊,她现在就很危险,谁来救她…… “太医说,融隽可能突然想起来,也可能永远都记不起,我只是、不希望你总是这样等下去……”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看着我,这么多年,你就只站在那边的石窗外,远远地看着我,你站得那么远,都不能和你说上一句话……” 压抑的哭泣,压抑的喘息,房里窗外,隔成两个空间。 深静的夜,这样漆黑,这样迷离。有情人苦苦挣扎,重重迷途里找不到方向。选择与抛舍,坚持与放弃,千头万绪抽丝剥茧。 想和心上的人在一起,想让喜欢的人顺遂快乐,可是,这么难,这么难…… “先不要急,再过几日,看看境况再作打算……” 乌雅被阿齐亚带走了。 窗外树梢窸窣,虫儿啾啾,院里有个荷花塘,青蛙咕咕叫,咚地跳下水。 幸好走了,可是—— 太迟了,烛雁痛得眼泪汪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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