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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京城这天午后下起了绵绵细雨。

  柳花飞絮,桃花初绽,在烟雨蒙蒙的雾气中,繁华热闹的皇城大街格外静谧幽雅,恍若四月江南……

  通常在这种下雨天,蔡桂福以前都是混星巴克的,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忙碌匆匆的台北市变得安静无声——但这是古代,她人在北齐,能混的也只有茶楼了。

  “也不错啦,从两枚大钱一碗的茶摊到十五文一壶的茶楼,我这身价也算是升值了。”她很骚包地摆出“凭栏处”的诗人姿势,如果脚不要跷成二郎腿的话,还颇有那么两三分文人雅士的风流范儿。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矮案上摆着一碟卤水花生米,一盘小巧雪白的糖心饵饼。

  ——他来干嘛?

  瞥见在对面落坐的挺拔身影,蔡桂福脸上惬意懒散的笑容消失,继之而起的是礼貌客套的笑脸——面对机车客户的那一款。

  “哎哟,飞大人这么巧,您也来喝茶呀?”她眯了眯眼。

  飞白一头黑发简单束在脑后,长发如瀑,深沉英毅,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男人味儿。

  她仿佛还可以闻到他刚洗浴过后的清新皂荚香……打住!打住!

  飞白凝视着她,鹰眸微有幽光闪动,如果仔细瞧,隐约可窥见一丝叫做“忐忑”的意味。

  “你这几日……”还恼着吗?

  她丢了一颗花生进嘴哩,对着他嚼嚼嚼。“啥?”

  他神情一僵,脸色有点发黑,想也不想地改口问:“……很闲?”

  ——那花生屑屑险险卡进气管里!

  蔡桂福猛咳了两下,好不容易才把“杀人暗器”花生吞进肚子里,对他怒目而视。

  飞白自知闯祸,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默默斟了杯茶递过去。“喝。”

  “飞大人还有事吗?”她接过了茶盏却没有喝,只是高高挑眉做询问状。

  他如何看不出她眼底那点子不耐烦之色,心中微叹了口气。谁让她那日确实在他府邸中受了委屈和惊吓,如今她还懊恼着不给好脸色,也是应当。

  “那日,是我不好。”

  “……”她下巴差点惊掉了,杏眼圆睁。

  道歉的话一旦冲破了闸门,后头的就容易多了,尤其他见她眼睛圆圆傻望着自己的小模样着实有趣,郁闷的心情也不自觉轻松愉悦了几分。

  “蛟也是不对,大大的不应该。”他“体贴”地补充了一句。“就是你见到的那尾白蛇。”

  说到那尾白娘娘,蔡桂福一口气又直冲牛斗,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最后磨牙道:“上次出现在我家的就是它对不对?”

  他颔首,不知怎地有些心虚。

  “那条披帛也是你丢我院子的?”

  他清了清喉咙,含糊地嗯了一声。

  “你妹的!”她拍案而起,指着他高挺的鼻子大骂:“这样吓人很好玩吗?都几岁人了还在做这种抓蛇丢小姑娘,掀女生裙子的幼稚行为?还当官咧,我都替你下属觉得羞羞脸,你——”

  隐于暗处的几名暗影和大宗师不约而同倒抽口凉气——小姑子好狗胆,好包天啊!

  统领该不会一怒之下就随手灭了阿福姑子吧?千万别呀,他们还没加入安栗可跌破众人眼珠子的却是,飞白轮廓深邃的男性脸庞依然面无表情,无喜无怒,耳朵却悄悄地变红了。

  “……我不是那样的人。”他嗓音低沉浑厚好听,因为有些压低了声,越发显得格外沙哑扣人心弦。“就是掀……裙子什么的。”

  她一呆,心口没来由怦通怦通地乱了好几拍,连带鼻头也热喉咙也干,竟然莫名升起了好想好想挑起他下巴恣意调笑一番的失心疯冲动。

  哎哟!真想把他一把推倒骑在他身上,豪迈地扒开他衣襟底下,露出古铜色的精壮胸膛……

  停停停!

  “用、用美色无差别攻击什么的最可耻了!”她好不容易才抟回理智,满面通红地叉腰,结结巴巴地“义正词严”道。

  飞白眸光茫然了一霎。“你说甚?”

  “装可爱也没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鬼了,脑子嗡嗡嗡发晕,努力不去看他那张就算楞怔也是天菜到不行的男神脸。

  ——噗!

  谁在笑?蔡桂福狐疑地抬头四下张望,却发现茶楼二楼还是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外面雨又下得正欢快,哪里还有别人?

  而坐在她对面的这男人又是正襟危坐,身姿笔挺得像一柄锋芒内敛的重剑,凝视着她的眼神虽意味深长,却也看不出刚刚有笑得那么嘿皮过。

  “我最近幻听严重也都是被你那只蛇吓出来的。”她咬牙切齿,索性把所有罪名往他头上堆。

  “它性属母,名蛟,蛟龙的蛟。”飞白温和地解释。

  “干嘛跟我介绍那么多?”她眼露怀疑。

  “因为也许以后你会常常看到它。”

  蔡桂福瞬间汗毛直竖,又结巴起来。“为为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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