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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蓝泥香主!”宋玉环见她眼神透著迷蒙,一副魂魄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模样,急得在一旁提醒地。

  奈何烂泥巴老是无法将“蓝泥香主”这个颇富尊贵的称呼和自己画上等号,经常意会不过来,总以为那是别人的称号而忘了应声,当然这回也不例外,何况又是在她出神忘我之际。

  “烂泥巴!”江蜜衣见她迟迟未出声,猜出她大半心思,于是再补上一句。

  果然效果奇佳,她登时回头仰看江蜜衣,“啥事?”

  江蜜衣用他深邃的眼眸瞟了瞟跪在地上的一行人,烂泥巴的元神才终于回到厅堂里归位。

  “你们怎么还跪著?快起来,别老跪著,那膝盖可痛得紧呢!”她伸手扶起夏小舞,其馀的丫鬟也陆续站起身来。

  她不经意地碰触到夏小舞纤细修长的手指,那白里透红的肌肤、柔若无骨的触感,接著端详起自己的手,虽是一样的小巧,她的皮肤却粗多了,指关节也肿胀些,不由得嘟著嘴嘀嘀咕咕,“同样是女人,怎会差这么多呢?”

  夏小舞因身分卑微不敢正面迎视蓝泥香主,只敢趁她不注意时偷瞄了几眼。那慧黠清亮的眼神与主子十分神似,挺直的鼻染透著一股桀惊之气,清灵郁秀之中自有高贵之相。她几乎以为见到年轻时的苑主,没想到这对母女竟像双生子一般相似,除了年岁不同外,实难找出差异点了。

  于是,夏小舞对年纪比她还轻的蓝泥香主更是尊敬万分,因为她是天生的主子。

  当夏小舞暗自观察蓝泥香主的同时,她的倩影也映照在江雀衣亦步亦趋的谜样眼神之中。

  “听总使说蓝泥香主的玉体违和,是否需要小舞延请桃花苑的名医前来诊治?”夏小舞关心的问著,万一香主的身体稍有差错,她怎担待得起。

  “别麻烦,我看该流的也差不多流完了,死不了的。”她屈指一算,前前后后也经过好些天了,听宋玉环说每个月这种情形只消三、五天便会自动停止。

  她说话的调调仍教江蜜衣及宋玉环胆战心惊,深怕她不小心将话讲得太白,有损香主的尊严。母子俩在一旁著实为她捏了把冷汗,幸好夏小舞并不清楚她话中的意思,又碍于她尊贵的身分不敢多问。

  “香主的玉体若已无碍,我想在总使家中也叨扰多时了,何况苑主在桃花苑里引颈企盼等著香主回去,不如咱们明晨就起程可好?”夏小舞本就奉命前来迎接香主,可不是来江家庄作客的。

  一时之间,厅堂里的气氛显得离情依依。江蜜衣一语不发地望进烂泥巴的眼中,而烂泥巴不停流转的眼波也深陷在他情意绵长的黑眸里。

  风流多情的江雀衣乍闻美人这么快就要离去,那双诱人的眸子立时瞠大,不敢相信夏小舞会主动提出此要求,也哀叹著他这段未曾开始即要结束的恋情将何以为继。不过,对于夏小舞如此果断明快又美丽的女子,他倒是极为欣赏,本想请她留下地址以便联系,继而一想,娘是桃花苑的护苑总使,要去找她岂不是易如反掌?想到这儿,他的惆怅之感才稍获舒解。

  “也对,苑主可等了十六年,够久了。”宋玉环早已看出江蜜衣与蓝泥香主之间暗生情愫,因此可以放心地让香主离去了,接下来她自有办法。

  烂泥巴根本不答腔,她的心还悬在江蜜衣身上,怎能就此离开他呢?

  “娘和小舞姑娘说得对,蓝泥香主是该早点起程返回桃花苑。”江蜜衣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

  夏小舞循声望去,目光与江蜜衣相接触的刹那,她的心湖像被一阵飓风横扫而过,久久不能平息。他凌厉的眼神、器宇轩昂的风采、语音铿锵有力的气势,不愧是“梧桐三侠”的首领。

  烂泥巴原以为江蜜衣会开口挽留她,闻言不觉有些失望。她走到他身旁,“怎么连你也要赶我走?”语气中充满了指控的意味。

  “难不成你要赖在我身边不走?”江蜜衣明白与其对她好言相劝、晓以大义,不如用激将法来得有效,这招他屡试不爽。

  烂泥巴没想到江蜜衣会对她反唇相稽,登时气翻了眼,立刻还以颜色。“谁要赖著你!”

  江蜜衣勉强苦笑,她果然又中计了。其实他也不愿她走,但她是桃花苑唯一的继承人,而目前桃花苑主又卧病在床,于情于理她都该尽速回去善尽人子孝道,他又怎能只顾儿女私情呢?

  “回去就回去嘛,有什么好希罕的!”说著,她用力地一甩云袖,带著满脸怒容转身走出去,心里有种被江蜜衣出卖的感觉。

  夜风飕飕地刮过墙脚,吹落一地树叶沙沙作响,扰得屋内的佳人辗转难眠。

  烂泥巴正躺也不是、卧躺也不是,左歪、右歪、趴著、坐著统统都不对劲。她心烦气躁地左滚右滚,最后索性瞪著两颗骨碌碌的眼珠子死盯著古董大床的横梁开骂起来。

  “这个该死的“江密医”,早上才说要好好调教我如何做个女人家,下午就急著赶人走路,还当著大家的面说我赖著不走“死密医”烂大夫,说话不算话,他真该上刀山下油锅!不,那还不够,下辈子让他当女人,而且是个丑不拉几的女人,哼!!”她骂起人来成串成打的,连眼珠子都发亮了,可见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在痛骂。

  “是哪家姑娘晚上不睡觉,在那儿嘟嘟囔囔地说人坏话,像只饶舌的麻雀般吵人清梦。”

  江蜜衣侧身微偏著头站在尚未修好的破门旁,右手掀开临时挂上的布帘子,语带消遣地看著烂泥巴。

  烂泥巴一听到江蜜衣魔音穿脑的声音,陡地从床上坐起身,眼神扫向安全性极差的临时“布门”,赫然见他倚门而笑。

  “你又来做啥?”她赌气地把头别开,就是不用正眼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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