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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你……真的很想念我姑姑是吗?”

  听到她提起杨妤嫣,他脸色更沉,不语,走到她身旁拾起纸张,撕得粉碎。

  “我难道不能替代她?”

  他抬眸看她,冷嗤一气,“你?!凭什么?以你酷似她的长相吗?”

  “这样还不够?”

  “你再怎么像,也不是她。如果我要像她的女人,也用不着你,早将风怜轩的花魁迎回府来。”

  “风怜轩的花魁?”杨妤嫣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她从来没想过,他除了自己之外,还会有别的女人。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看到她指责的眼神,赵阳莫名的感到有些歉疚……歉疚?!该死的,他干吗觉得对不起她,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常态,她凭什么拿那种眼神看他。

  可她那好像嫣儿生气的熠熠眸子,瞅得他心好慌,直想凑上前哄着她,他舍不得她气。

  转开头,他恶意地开口,“别以为你长得像嫣儿算得了什么,在我心中,她是无可取代的,你对我而言,和娼馆里的姑娘没两样,甚至……”他倏地眯起眼,回过头来,目光像审视什么似的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甚至,你连娼馆里头的妓女还不如。”

  他似乎想借着话里的残忍,抹去心中对她的一丝丝异样的情愫;而这番话,也仿佛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般的难受。

  “你……是什么意思?”杨妤嫣颤着声问。

  “风小怜跟了我时还是清白之身,你呢?”他虽醉了,可没忽略她那算不上青涩的反应,像是熟知他身上每个敏感的所在,诱发出他最深的快感享受……哼,若说她不解人事,打死他他也不信。

  “我……”她的确无话可说,恢复了年轻,可身子仍是从前的那副。

  “你以前做过什么事我不跟你计较,你最好也别想干涉我,懂了吗?王妃。”不计较是因为不在乎。

  赵阳吐出王妃二字时极其轻蔑,暗示她得到了这个位置就该认分知足,别真以为自己算得了什么。

  “我……”杨妤嫣想解释,却有口难言。叹了一口气,她转个话头,“你用膳了吗?”见他穿着单薄,窗外又下起雪来了,阵阵寒意透过未关牢的窗渗了进来,她忍不住担心的说:“下雪了,多加件衣服……”

  “你够了没?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永远不会认定你是我赵阳的妻,别在我面前献殷勤,我不会领情的。”

  “妻侍奉夫是天经地义,哪能说是献殷勤……”

  “出去。”赵阳打断她的话。见她不动,他声音更冷了,“还不走?!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你……”怎么会变得这般无情呢!

  见她一脸受伤失望神色,他突地一股怒气升起,他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竟会对她感到不舍。

  捉住她的手肘,他将她拉出房门外,一推,她没站稳地跌倒在地。

  “回荏风楼去做你的王妃,这里——”他将门“砰”地关上,“不欢迎你!”

  窗外天色暗了,鹅毛般大雪下得无声无息。

  坐在房里,案上一壶酒冷掉而难以入喉,赵阳把玩着酒杯想着杨妤嫣,他和她相爱的点点滴滴,这些他想籍着醉酒忘怀的事,此刻却因那个女人,清楚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还有失去她的那种有如剜心般的痛苦啊!每想起一回,就像把他凌迟过一遍般,让他痛不欲生,直想干脆跟了她共赴黄泉路。

  那时,与辽征战大捷之后,他迫不及待的回京,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嫣儿的死讯。他风尘仆仆的脸上尘埃满,泪水在颊上划下两道清楚的痕迹来。

  之后,便是没日没夜的大醉了,他的心成了冬日的湖,结成了冰,永夜的寒冷。

  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过完一生,也无所谓,冻得没知觉,才不会再痛、再想流泪。可那女人却像阵东风,捎来暖意,在他心上敲了些缝隙,他不想失去这些防护,拼命地想把杨采儿的身影往外推。然而——

  “该死的!”

  他不想满脑子思思念念的都是嫣儿,可也不该换成杨采儿呀!真是该死!

  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烛影晃晃,夜深了。

  寅卯交接之际雪停了,天还蒙蒙未大亮,浅睡了会的赵阳起身,走出房外想唤人伺候自己梳洗。

  才推开门,门像卡着什么似的,他不经意一看,竟发现杨采儿蜷缩着身子,屈蹲在门边。

  “你还没走?!”

  听到他的声音,杨妤嫣猛然张开眼,羽睫上还有些霜雪,随着她的动作掉到脸上。“你醒啦!”

  她想站起身,但久蹲的双脚早麻了,她略一动,腿上又刺又麻地令她眉头忍不住一皱。

  “难道你一夜都在这?”见到她发间的霜雪,一张小脸却漾着异样的红潮,赵阳说不出来此刻在心中翻涌的是怒意还是心疼,灼得他忍不住一把揪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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