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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劭行起初以为她在恐慌接下来要面对之事,待她抬起头,露出惺忪双目,才知道这女人刚刚根本就是睡着了。

  ——那么重的凤冠也睡得着!

  ——而且新婚之夜竟然散漫到这种地步?!

  吴家小姐不大不小的眼睛慢慢眨了数下,微微转头环顾一下四周,再打量几眼被惊到的徐劭行,终于露出“原来是在成亲啊”的恍悟表情。

  “是,夫君。”

  徐劭行愣了半天才知道她是在回应之前自己的话。

  这是徐劭行初次听到她的声音,尚称悦耳。可在今时今地,口气如此镇定自若,浑没半点娇羞,委实古怪得紧。就算不甘不愿因而没新嫁娘的羞怯心情,至少对于被撞破偷偷打瞌睡的事,麻烦也稍稍给点表示好不好?

  “啊!”

  看到妻子——姑且这么叫,毕竟名分如此——以优雅而利落的动作解下五彩帔肩,徐劭行忍不住叫出声来。

  “怎么了吗?”吴家小姐停下手瞧他,一脸莫名。

  还问他怎么了?就算你很困也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吧!

  徐劭行拼命忍住抓耳挠腮的冲动。作为人见人爱的美男子,此等有损风范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女儿家面前做!

  眼见着她站在那里,轻轻打着连环呵欠,眼睛也越眯越小,徐劭行决定暂时放弃追究。而且看她眼皮打架的样子,今晚也别想谈什么事情。

  “没什么。”他随便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径自问道:“吴姑娘的闺名是令娴没错吧?”

  “……嗯。”吴令娴秀气的眉毛打了个结,似乎不解他为何说到这个。

  “夫妻之间叫什么吴姑娘徐公子未免奇怪,那以后我就唤你令娴,你的话是要叫相公还是劭行都无所谓。没有问题吧?”别的暂且不论,在“切口”上达成共识是必要的。

  “……嗯。”

  徐劭行对她合作的态度甚为满意,没注意对方眉间褶皱更深一层,只顾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房顶,“唔……我想想还有什么事——对了!”他小心翼翼从怀中摸出一个绢包,打了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块沾血的白色方巾。徐劭行用这个换了摊在床上一模一样的布料,回头发现新娘紧紧盯着他的动作,脸色苍白,不禁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明天她们会来看,也只能这样……你知道的。”

  令娴眯着眼睛,没有反应。

  徐劭行缓缓褪下大红袍,“今天我们得同睡一间房,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不会做什么的,你不要害怕。”

  “……嗯。”

  又是“嗯”?他都故意脱衣服吓人了,难道她就不能有点情绪吗?

  不过做这些有违常理的事情,尴尬也是难免。

  而若素未谋面却要做起最亲密的身体接触,寻常新婚夫妇们此刻的心情,必定比他俩更为不安吧。

  “好了,令娴,过来睡觉。”为掩饰不安一般,他掀起被子,用夸张的动作拍了拍床里面的空间。

  吴令娴缓慢地解下帔肩和嫁衣,只着中衣坐回床榻。

  “你好了吧?那我把蜡烛——啊,不对,这个红烛是要烧到明天早上的。”徐劭行耸耸肩,如果他趴在桌子上的影子被人看到,就有些难办了……“我看今晚还是一起睡床上,明天我再想办法——你说呢?”

  “嗯。”令娴将身体藏到被子底下,不感兴趣地背过身去朝内壁。

  徐劭行踢掉靴子,和衣躺在她身边。

  对方身上的淡淡幽香无法遏制地传入鼻间,徐劭行努力想着这是哪一种花香,还没头绪,困意逐渐袭来……

  “噌”的一声,感觉到枕边人猛然坐了起来,徐劭行不禁睁眼。

  “头好重。”

  令娴半闭着眼抱怨,然后不情不愿地,整个人直挺挺站在床上,无比自然地跨过徐劭行的身体,“咚”地跳下床,也不穿鞋子,摇摇晃晃坐到梳妆台前,边打瞌睡边卸着头上的饰品,好不容易处理完头上的,刚摘下一只耳环,“砰”地好大一声,她竟趴在台子上睡着了。

  整个过程徐劭行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哭笑不得。

  “喂!”他起身走过去轻推,新娘子纹丝不动。

  “啧。”

  徐劭行无奈地抓抓头皮,伸手摘下她另一边的耳环,将散落在梳妆台上的首饰收进盒子里,用梳子胡乱给她梳了几把头。将人打横一抱,运送到床上放好。

  才刚跟着躺下,新娘又“噌”地坐起,用更加含糊的语气说:“还没洗脸。”她以方才一样的惊人方式下床,揉着眼睛挪到洗脸架前,维持扯着布巾的姿势——

  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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