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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他总觉得二哥把对他人生的期望搞得像是公司的业务成长目标似的,说好听点是有计划性,说难听点就是死板不知变通。为了能在四十岁的时候腆着个啤酒肚坐在某一个办公室发号施令,从现在开始就要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地充实锻炼自己——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喜欢当工作狂的好不好?那些什么远景目标未来蓝图,一听就让人全身乏力,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一了百了。

  “你说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觉得很辛苦,不想考研,我也由着你,”虽然他一点都不觉得这小子上高中以后哪天真用功过,“但是我不能由着你自说自话地把前程也给断送掉。”

  断送前程?有那么严重吗?他不偷不抢不吸毒,怎样也说不上腐化堕落吧?

  “二哥,电台的工作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差劲,可以学到很多市场经营节目策划方面的知识,也可以跟很多不同的人打交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是说电台就不好。我只是觉得你明明有更有意义的事情去做,把时间都放在那里有些得不偿失。”

  “更有意义?”什么事情?余旸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到公司来吧,虽然你学的不是对口的专业,但是经营管理这种事情最重要的还是实战经验,你跟在我身边边学边做,也未尝不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

  果然。

  “二哥,你不是说真的吧?”让他去学做生意?有没有搞错?从小到大他被地摊的小贩、路上的乞丐、班上的同学骗去过多少钱他们又不是不知道,除非二哥是成心想把公司弄垮,否则千万不要来找他。

  “我上次不是跟你提过?”他干吗这么大反应?

  余旸耸肩:“我以为你随便说说的嘛。”

  暇轻勾嘴角:“我经常开玩笑吗?”

  “没有。你要是会开玩笑就是奇迹了。”余旸嘟囔,差点就忘了Bill直接叫二舅舅为冷面大魔王。

  “那就好。你准备一下,实习结束后就到我这里报道吧。”

  余旸惊诧地抬起头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我不去。”

  暇显然因为弟弟竟然会反对他的提议而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

  “我不喜欢经商。”他也不会允许自己喜欢。

  “那你喜欢干什么?”

  “电台的工作我就很喜欢。”学校规定的实习上学期就结束了,之所以会做下去就是因为有兴趣。

  “你喜欢什么东西都是三分钟热度。”唱歌跳舞弹琴探险甚至烹调,他哪样没有喜欢过?每次全家都兵荒马乱为他张罗这张罗那,好不容易老师找好培训班报好了,他心思又早转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个孩子心性永远不定,这样才让他更加担心。

  “至少我现在觉得很有意思。那就可以了啊。”他想不通所有事情都坚持到底有什么必要,把自己弄得很累,何苦呢?

  “我不反对你保留自己的兴趣,但是怎么说你都得到公司来学着当一个管理者。也许你到后来就会有兴趣了。”就让旸旸以为是他作风专制好了,以后他就会明白他的苦心。

  “我不去。我在电台干得挺好的。”

  余暇还想再劝,姑姑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下午都没去上班?”

  “我没班。”

  “我刚从外地回来,晚点再去公司。”

  兄弟俩同时站起来,让她入座。

  “你们说什么这么起劲啊?”余俪感兴趣地问。

  “姑姑,哥他非让我——”余旸忙着搬救兵,却立刻被暇打断。

  “姑姑,您就别明知故问了。”洗碗需要这么久的吗?她一直待在厨房里,除了听壁脚,还有什么?

  真没礼貌,不给她面子。余俪瞪他一眼。老头子不知道又和钓鱼协会的一帮人跑到哪里去了,她一个老太婆在家里很寂寞和痛苦的,稍微有点休闲娱乐不过分吧,他干吗很没义气地说破?

  “姑姑,你说,我什么都不懂,二哥他让我去公司干什么?”

  “能力是锻炼出来的,你以为我一生下来就会做生意吗?”

  “我们又不一样!你天生很有成功人士的样子,从小大家就都听你的话。但是我呢?你说让我西装笔挺地在那种现代化大楼里走来走去,头发还得梳得油光发亮,这不是折腾我吗你。”他一边说,一边用左手拉拉身上的T恤,再拿右手扯着头发,一副怪相看得余俪哑然失笑。

  “暇啊,我看旸旸真的不合适坐办公室。要不你就放他一马吧,反正公司有你一个人就够了,晗和景不是也没跟着你做事吗?每个人只要养得活自己就好了,不一定要都被抓到一起干活啊。旸旸这么没头脑,公司多了他很可能会倒,没他反而更好。”

  余旸在一边猛烈点头,丝毫不在意被小看能力。

  暇研判似的看着他们,沉声道:“公司没谁都没关系,就是,不能少旸旸。”

  “啊?”两张有些相似的脸同时变色。余旸更是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明所以。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金贵?难道突然被人发现余旸大仙是:财神爷下凡,所到之处挖地三尺有黄金?

  狗屁!太搞笑了,他从小到大连一块钱都没赚到过,是谁那么歹毒地陷害他y还不快出来受死!

  “怎么说?怎么说?”看来余俪也有相似的疑问,兴致勃勃地拉着侄儿的手,展现出伏枥老骥的旺盛求知欲。

  暇不自在地往侧面挪了挪,企图离开她的“掌控”,可惜没有成功。

  “你知道的。”

  “我?我不知道啊。”余俪分布着皱纹的脸上透露出无辜的神气,看起来不太可爱,反而——那个,余旸清咳几声,尽量遵循“为尊者讳”的道理,不忍心联想下去太多。

  “公司迟早要由畅畅自己来打理,我总不能帮他一辈子吧。”

  余俪凝视他僵硬的神情半晌,不正经的神色尽数收敛:“暇,你在说什么?”

  暇眼中闪着复杂的情绪,看看余旸,又转向余俪。

  “您和姑丈没有孩子,将来这份家业,总是要由旸旸扛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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