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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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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姝吓了一跳,不禁发出一声惊叫。 她不叫犹可,这一声尖利的叫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这下,大厅里才真像开了锅似的,全乱了。 站得距凡姝稍许近一些的男女宾客纷纷倒退清场。 许多人被她那副尊容吓得当场闹过气去,孩子们则哇哇大哭起来。 有个女人忘乎所以地狂叫:“鬼!鬼来了!”这就更引起一片混乱,有想往门口逃的,有想上前去看个明白的。 那些还没跑出大厅门口的新闻记者,这时又赶忙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向后转,冲开吵吵嚷嚷夺路离开大厅的人群,奔到慌乱地用手遮挡面孔的凡姝身边,拼命摆动相机快门,直到她晃晃悠悠地昏倒在地板。 教堂门口一辆小卧车正大开着车门,子安抱着楚楚登上了车。刚报了一脚之仇的小古怪,欢快地叫着,“哧溜”一下也钻进车里。 汽车迅速地开走了。 沈效辕始终保持着清醒头脑,他毫不理会躺在地上被人像动物般围观的女儿,双眼充满仇恨,紧紧盯住正在若无其事地混在人群中走出大厅的沈天求身上。 他刚才看得分明,那个告诉辛子安门外有车的彪形大汉,曾和在通道边上的天求私语了几句。他有充分把握断定:今天这一切,肯定与自己的侄儿沈天求有关。 仁汇教堂大厅里所发生的一切,随着涌出教堂的人流,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也成为今日卖晚报的小贩口里的特大新闻。 辛家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还不时传来门铃声。来访者有的是两兄弟的好友,更多的是那些小报记者。他们好像看到一块大有油水的肥肉,使死死盯住不肯撒手。 辛子玄和天求兄妹坐在客厅里应付着这一切。 对于一般的来访者,他们一律挡驾。至于电话,他们的回答大体是“对不起,无可奉告”之类。只有对少数特别亲近的朋友,子玄才会多费些口舌告诉他们; “沈效辕设了个圈套,想把他烧伤的女儿硬塞给我哥哥。就在婚礼前一刹那,这个骗局被揭穿了。这样的婚礼当然不能再举行。” “听说后来出现的那位貌若天仙的姑娘;使沈效辕的阴谋败露。那么,这位姑娘她是……”对方听了子玄的简单回答不满足,往往会好奇地追问。 “那是我哥哥一直爱着的姑娘。他当初就是向这位姑娘求婚。他们之间已有婚约。但沈效辕利用火灾将烧伤的沈凡姝掉包……” 辛子玄只好再尽可能明液而简捷地回答。 不而,这些人没听道把其中原委讲清,听的人还是追问着不放。 也有的记者虽被挡驾,仍然软磨硬泡。既然见不到辛子安本人,他的兄弟无疑便是最重要的采访对象。他们想从子玄那里打听:当初与辛子安订婚的姑娘叫沈凡姝,那不正是沈效辕的女儿吗?后来到教堂来的姑娘又是进呢?两个女孩中究竟哪一个是辛子安的未婚妻?辛子安打算怎么办?他现在在哪里?等等。 子玄的回答倒也干脆:以前的事曲折复杂,一时说不清。至于今后怎么办?我想我哥哥应该同他所爱的姑娘结婚。要问他现在在哪里,连我也不清楚。 其实,辛子安哪儿也没去,此刻地和楚楚就在二楼他自己的卧室里。 一对历尽磨难的恋人,重新找到了彼此,此时此刻,真有相对如梦寐之感。 他们相拥着,坐在沙发上。 这间面积不大的房间里,似成的热浪在腾涌翻卷,而那张沙发,就好像一叶爱的小舟、飘游在这茫茫情海之中,其它都成为遥远而虚无的了。 一种属干楚楚独有的清香使子安陶醉。 哦,多么甜蜜,多么舒服的气氛。他这时才感到自己仍然存在着。在与凡姝相处中,什么时候曾闻到过这种馨香呢?自己怎么被凡姝的假象所欺骗呢? 自己从没认真拥抱过凡姝,除了在额头的轻轻一碰以外,简直就没吻过她。每当凡姝主动相就,自己的神经就特别紧张,立刻什么知觉都消失了,鼻子失灵还能闻出什么香味来? 他再一次贪婪地吻着楚楚,不禁想到,当楚楚一直在他身边时,对她身上的这种幽香似乎感受得也不如今天明显强烈。是失而复得,才显得格外珍贵,才体验得更加细微吧! 他把楚楚搂得更紧了。 楚楚自从被他从汽车里抱回家中,三言两语简单地讲了被沈效辕囚禁,又被沈天求带人搭救出来的经过以后,一直就那么情懒柔弱地靠在子安的怀里。她连眼晴都睁不开,只从她那长长睫毛上闪闪发亮的泪珠,子安知道她并没有睡着。是啊,历经风暴的小船,终于驶进了避风港,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好好休息一番。 凝视着怀中娇柔睡莲般的楚楚,子安情难自已。 “楚楚,哦!我可怜的、可爱的楚楚……”他用唇轻轻触碰着楚楚细嫩的耳垂,柔情地呼唤着。 子安并不是要唤醒她。他只是情不自禁地要这样呼唤,他的满腔热爱就全部汇聚在这轻柔的呼唤之中。 这呼唤就像曼妙动听的音符,终于使楚楚睁开了眼睛。 辛子安迷醉了。他怀里的睡莲开放了。他和楚楚四目相对,用目光交流着爱的语言。 楚楚脸上带着那么一种如梦似幻的盈盈笑意,环顾着这间她曾经那么熟悉,又那么魂系梦绕的房间。 突然,她的眼睛瞪大了,甜甜的微笑从脸上飘走,代之以哀伤和惊恐。 还没来得及等子安发问,挣开了子安的怀抱,径直朝窗前走去,一直走到那幅油画面前。 自从《梦幻夭使》画像被凡姝粗暴地划破以后,子安就再也没去管它。现在,它就那么七零八落地竖在地上。 楚楚轻轻抚摸着画幅。在杜美路四室里不止一次做过的噩梦:被人用刀一下又一下地划开皮肉,突然出现在她脑际。 随之而来,半年多噩梦般的生活情景,争先恐后地浮现出来:男护士强制自己打针,服药,整天与哑婆沉默相处,她在镜中看到自己那张变得痴呆的脸,被凡姝紧紧掐着脖项的那种窒息感,被铁链锁着、皮罩套着的小古怪.自己对子安日日夜夜徒劳的思念和呼唤……自打被囚禁以后,她所度过的那些可怕的日子。蓦地,全部出现在她的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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