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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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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奇立即感到亦寒的神情不对头,他尖锐地看了亦寒一眼: “亦寒,当那次我听你说,风荷就是十五年前从你家出走的绣莲后,我就有点怀疑,这伙人会不会和你们家有什么关系!” 亦寒根本没听清伯奇在说什么,他已跳起身来,像离弦之箭似地冲到门外去了。 从自己家里开出那辆奔驰车,亦寒急驶在上海的大街小巷。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名字:季文良。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季文良! 其它什么都不想,因为想也无用,只有找到季文良,一切才可能弄清楚。 文良的住宅锁着门,没有人。 亦寒把汽车调个头,直奔文良平日常去的那儿处地方:由他经营的商店和公司、证券交易所、与他来往密切的批发商和朋友处、同乡会,等等。 但是哪儿都找不到。 一天奔波下来,亦寒唇干舌燥,头晕眼花。 他又把车子开回到文良的住宅,停在路边,准备在这儿等到文良回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亦寒疲惫而沮丧地把头伏在方向盘上。 朦胧中,风荷出现了。仿佛是刚被汽车刹车声惊醒,她在车前灯的照射下,惶惑地眨着那双大眼睛…… 哦,这多像那次在老宅门前意外地寻到走失的风荷的情景! 亦寒一个激凌,猛地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去老宅找找?文良舅舅也有老宅的钥匙,虽然多年来他几乎从来都不去。 仿佛是被某种不可名状的感应所驱使,亦寒抖擞起精神,发动汽车向老宅驶去。 刚用钥匙打开老宅的大门,亦寒的心就猛跳起来。 果然,客厅里有灯光! 他轻轻地走到客厅门前,猛一下推开房门。 季文良正背对着房门,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他一人独坐在大靠背椅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酒瓶和杯子。 亦寒推门进屋的响声,显然未能惊动他。他端坐着,纹丝不动。 好像背后长着眼睛,知道进屋的是谁,文良声音沉缓地说: “亦寒,过来坐吧。” 亦寒可没那么沉得住气,他几步走到文良面前,声音嘶哑地喊道. “风荷呢?你把风荷怎么样了?把风荷还我!” 文良没有理睬他,却对着门外叫了一声: “阿六!” 门应声而开,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带着风荷走了进来。 风荷一见亦寒,那双忧愁的眼睛顿时睁大了。她呻吟着轻唤了一声:“亦寒!”就不顾一切地扑倒在已冲到她面前的亦寒怀里。 亦寒紧紧护住风荷,两眼警惕地瞄着文良和阿六。 这一天来,他是多么为风荷担心,他甚至怀疑自己再也见不到风荷了。因为他明白,从事绑架的歹徒,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呀! 他们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依偎着。他们的表情都渐渐由紧张而变得坚定,因为面前就算有个火坑,有个万丈深渊,他们也可以相拥着跳下去了。不能同生,但求同死,这不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吗? “风荷,你好吗?他们欺负你了吗?”亦寒低声在风荷耳边问。 风荷摇摇头,还对亦寒笑了一笑,尽管笑得有点勉强。 亦寒被这一笑引得心口发酸、发痛,他把风荷搂得更紧些,轻吻着她的头发和脸颊。 此时,在他们的心目中,只有对方的存在。他们完全忘了这屋里除了他俩还有别人。 亦寒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他扶着风荷坐到沙发上,自己就紧靠着坐在她身旁。 屋里其他人早就退出去了,只有文良仍旧端坐在那把椅子里,连姿势都没变一变。那双眼睛毫无表情地盯着面前这一对恋人。那隐藏在他瞳孔后面的,究竟是什么感情,没人能看得到。 亦寒直瞪瞪地看着文良,咬着牙狠声问道: “你为什么要绑架风荷?你必须讲清楚!” 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以如此没有礼貌,不,以如此充满敌意的口吻,对舅舅讲话。 “叶小姐不是一直在追寻她姑妈死的真相吗?我把她请来,是要把真相告诉她。”文良口气平静地说。 “什么真相?”亦寒问,“难道说大阿姨讲的还不是事情的真相?” “有些事,菊仙并不知道。我已把一切都告诉叶小姐了。”文良说。 亦寒看了一眼风荷,只见风荷回避了他的眼光,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也很简单,我一句话就能说清。” 文良迎视着亦寒疑问的眼神,又坦然地说: “那天晚上,当那个雌老虎醒来,又在撤泼骂人,还用藏在枕头下的剪刀戳破你妈妈的额头时,我冲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 亦寒惊得差点儿从沙发上跳起,文良只当没看见,仍平平淡淡地说: “如果不是你妈妈硬把我的手扯开,也许那雌老虎当即就被我掐死了。我松了手,你妈看她昏迷不醒,忙打电话找医生,我不愿看那女人的死相,跑回去把菊仙叫回来。下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文良把茶几上的空杯斟满酒,仰着脖子,直灌下肚去。 “我不懂法律,也不是医生,我只知道妹妹受了欺负,我要保护她。我不知道,我掐了那女人,算不算是杀死她的凶手。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可恶的雌老虎早就该死了!”文良直截了当地说。 “因为风荷是你掐严氏那一幕的见证人,所以当初你就没认真找过她。后未,当我们相识后,你先是威胁她爸爸,又绑架了她,千方百计要拆散我们,对吗?”亦寒沉重而愤愤地问。 当初的事文良根本不想再提,他只是说: “你妈妈一直在为我背着杀人的包袱,十五年来,她的心没有宁静过。当你从广州回来后,文玉决定把一切都告诉你和风荷,宁可冒被你们唾弃的危险。是我硬拦住了她。我向她保证,我会把真相告诉你们,并处理好一切。我,骗了她。” 文良的声音低了下去,喃喃地、自语般地说: “我只是不想因为绣莲的重新出现而挑开她心上的伤疤。我也不希望你们知道这些陈年旧事后看不起她。她这一辈子,活得够苦了!” 屋里静了一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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