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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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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氏借口老爷出门,家里事少了,辞退掉两个女佣,只留下一个季妈。绣莲来后,季妈须分心照顾孩子,文玉不得不分担家务,下厨上灶洗衣诸种杂事都得帮着做。严氏患病,要人服侍,倒水、端盆、煎药,甚至捶腿拍背等等,也都派在文玉身上。有时季妈看不过,来帮帮忙,还被严氏呵责斥退。近来,严氏更借口晚上叫人方便,要文玉搬到离她房间最近的那间小小的偏房去。文玉实际上又回到了她初来夏家做严氏丫头的地位。 再说文良那边,生活也日益拮据。夏中范走后不久,文良就被店里辞退。文玉去找严氏,严氏说此事她管不着,店里生意清淡,裁人是很自然的事。 夏中范临走时给文玉的那笔钱,早就用得差不多了。亦寒正在上小学,母亲又年老有病,花费不小。文良一时找不到职业,没有收入,一家的开销渐成问题。 夏家的经济大权都在严氏手中,逼得没法,文玉也曾老着脸皮去向严氏开口,结果反被严氏冷嘲热讽一通:“你是当初我雇来的丫头,夏家养你也就罢了,可难道还要养你一家?做梦!”气得文玉写信到南洋告状,夏中范两个多月后才回信,也只简单地说了一句.已给太太去信,要她拿钱给文玉养家。 文玉等了好久,太太毫无动静,只得拿着这封信又去找严氏。严氏一声冷笑,不予理睬。文玉把这情形写信告诉夏中范,谁知他的回信口气就颇不耐烦,说是怎么老提要钱的事?太太不是已给过了吗?你们花费也不要太大才好! 接到这封信,文玉门头大哭一场。她决心从此不再去求严氏,也不再给夏中范去信。她典掉了夏中范以前买给她的一些首饰,季妈拿出自己多年攒下的工钱,凑在一起给文良做本,摆个小香烟摊勉强度日。 季文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先是受地痞流氓欺侮,后来,干脆心一横,也投靠了个什么“老头子”,成了苏北同乡会中的一员,才算摆脱了困境,但也就不免沾染上帮会成员的坏习气。文良怕文玉瞧不起他,始终把她瞒得严严的,此是后话,先不细说。 转眼到了夏季,一连几天溽暑闷热,让人透不过气。每到傍晚,天空上就风云变幻,仿佛要下雷阵雨似的,可又一直落不下来。 一天午后,季妈带着绣莲上街去买东西。刚走不久,季文良满身大汗地来到夏宅。他告诉文玉说: “从昨天下晚开始,娘就不吃东西,只是闭着眼昏睡。” 文玉一听,立马就要跟文良回家。 文良看看天色,几大块乌云正聚拢来,沉沉地往下降,体谅地说: “今天就算了。今儿夜里,娘有我照料着。明天再回家看看吧。免得“雌老虎”唠叨不停!” 这些日于,严氏的心口疼犯得频繁,偏偏文玉母亲病也加重,文玉自然多回家几次。严氏只要稍有力气,便恶声恶气地骂;“哪来那么大孝心?白天黑夜往外跑,不是会野男人才怪!”“吃我的饭,穿我的衣,倒不管我的事,非得把我活活气死,你才甘心!” 文玉一想,现在季妈不在,自己也确实走不开,便同意了:“也好,哥,你先回家,我明儿一早就回去。” 文良临走,迟迟疑疑地开口道: “娘的药吃完了……” “啊呀,哥,你怎么不早说!” 文玉马上明白,文良一定是没有续药的钱了。这可是要命的事啊!她想都没想,毅然地撸下左手戴的那个翡翠镯子,递了过去说: “先把这送当铺去。” “不,不能,你只剩这一件值钱东西了……”文良的脸涨得通红,他直后悔不该说那句话。 “文良哥,这个时候你还跟我客气,给娘买药要紧!”文玉硬是把镯子塞到文良手中。 两人正在推让,只听一声“好啊!”平时已很少起床的严氏竟不声不响地进来了。 文良、文玉吓了一跳,赶快分开,可两人的脸都是红红的,神态也不自然。 “哎,别撤手呀,照样亲热呀,也让我见识见识。”严氏阴阳怪气地说,突然一变脸,“呸!什么狗屁兄妹,一对奸夫淫妇,你当老娘不知道那个小杂种的来历呀……” 严氏虽然气喘吁吁,泼污水的劲头丝毫不减。 她的话深深刺痛了文良。不但因为她无中生有,而且因为她精恰打中了他心中的伤疤。他是那样爱文玉,曾经无数次憧憬过婚后的快乐生活,可是却落得可望而不可及的下场。他的心灵每一天都在为此受到点就为了跟文玉的一段情,他已经决意终身不娶;同样是为了文玉,也为了亦寒,他在与文玉的关系上又决不越雷池一步。因此,严氏的话,就特别地激怒了他。他的脸色早由通红变为铁青。这时,一步冲到严氏面前,指着她的鼻于喝道: “你……你这个雌老虎,不许血口喷人!” “你敢把我怎样?我就要说你跑到我家米偷……”突然,严氏瞥见文良手中捏着一只蝎子,她不容文良反应过来,劈手一把夺过,“好啊,你偷我夏家的人,又偷我夏家。的东西,看我告到巡精房,把你这贼抓去!” 文良自然不甘示弱,他赶紧去抢那辫子,严氏比他手快,早把销子放入自己口袋,双手死死捂住,摆出一列人在物在的架势。文良几想上去硬抢,被文玉一把拉住: “哥,别……” 严氏冷笑一声,对文玉说: “物证已在我手中。你等着,他一坐牢,老爷回家有你好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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