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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巧亭在他的柔情攻势下丧失了所有反抗的力量;前一刻她还在挣扎推拒,此时却已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以及身在何处。她只感受到他炽热的唇滑过她的肌肤,他巨大的手在她的背后游移。尽管她的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她,要她理智抗拒这一切,但她的心和肢体就是无法接收到正确的命令。

  她是曾有过一丝警觉,就在他的手解开她的衣扣时;不幸的是那微弱的惊慌在她看见他眼里的热切欲望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因此,尽管内心情绪波动不已,巧梦终于还是闭上眼睛,伸手圈住他的颈子,将自己投入陌生又难以控制的情欲中。

  激情过后再加上彻夜未眠,使他没有谈话的力气,所以,只在她唇上深情一吻,便拥着巧梦沉沉熟睡了。

  和他挤在窄小的床上,分享他的体温,聆听他的心跳,巧梦闭上眼睛却无法跟他一样放松心情沉沉睡去。刚才经历的一切还在她脑子里盘旋不去,在在都提醒着她放纵自己所闯下的滔天大祸。

  她和少军表哥上床了,她居然——居然拋开所有的禁忌和他发生了关系,这么一来,她还有什么脸去面对阿姨和姨丈?他们正期待着儿子将那门当户对的女朋友迎进家来啊!

  老天!她该死,她真是该死了!犯下滔天大罪之前也不用脑子想一想,现在想再多又有什么用?

  也许也不是全然无用,巧梦想——至少她该想法子弥补这一切。轻叹一声,她的思绪立即飘回好久好久以前——他想起那个别扭、惹人厌的小女孩,那个被喊为小偷的坏孩子,如果没有戚家,今天的她又会是什么样子?

  她欠他们的,这辈子再怎么也还不完了;刚才发生的事更加深了她的愧疚和不安。她身旁的这个人不会就此一走了之,他会搁在心里的,“责任”两个字一直是他最重视的,今天的事绝对会是个极大的困扰,尤其是对他及他的家人。

  她已经做错了事,可不能一错再错。而在尚未想出解决方法之前,她应该先离开他温暖的怀抱。不然,在他身旁,她总是心慌意乱,根本无法思考。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人,咬着牙轻轻拿开他置于她腰上的手,缓缓下床着装;并将方才收拾一半的行李整理好,然后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头只写着她先离开,以防他醒来看不见她会担心……等支字词组。

  她知道这样并不够,也明白这样简单的一张纸条根本无法安抚他;但她无法多写些什么了,一方面是骇怕他忽然醒来,另一方面是她的情绪仍然紊乱,立刻离开这里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决定。

  提着行李走到门口,巧梦诧异地发觉自己好想哭,她好想回到他身边,再躲进他宽阔温暖的怀抱中。

  完了!一次的贪欢竟让她成了不折不扣的荡妇!再不走,说不定她真会忍不住回头扑向床了。

  这个想法让她退缩,于是一闭眼、一咬牙,巧梦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小房间;并在心里决定,同时也要走出戚少军的感情世界。

  第九章

  戚少军一直睡到过中午才醒来,起初他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然后事实才一点一滴回到他的脑中,他开始左顾右盼寻找巧梦的身影。

  看见她留下的纸条时,他几乎要发狂了;再加上翻开的被单上所遗留的浅红色痕迹,他的一颗心仿佛被四分五裂,撕扯得疼痛不已。

  没有多想,他穿上衣服立即冲下楼,抓住旅社的老板劈头就问:

  “她呢?她退了房吗?走了多久了?”

  “先生,你——你问的是谁啊?能不能先放开我的领子再说?”年约五旬的老板似乎被他吓着了,脸色有点发白。

  戚少军压抑下焦虑的心,问了老板许多问题,但所得到的答案可以说是一点都帮不上忙。她已经离开好几个小时了,而且理所当然不会告欣旅社老板她的去处,问再多也只是白费唇舌。

  之后他拨了通电话回台北姨妈那儿,询问有无巧梦的消息。

  “有啊!”姨妈这么回答。“她一个小时前打过电话回来,说她很好,不过要在外头多玩几天。”

  “她有没有说她在哪里?”他忙问。

  “没有耶!我看你还是先回来好了,你又不知道她人在什么地方,怎么找嘛?”他姨妈这么说,显然不知道他曾经“找到”过她。

  挂下电话,由于想不出巧梦会去哪里,戚少军只好驱车先返回台北;他打算回公司把该处理的事情交代一下,然后再想想如何找到巧梦。

  结果,他还没踏进公司大门就看见公司某个主管气急败坏地朝他跑来,接着,他就被一个坏消息搞得情绪更差。

  “他要自杀关我什么事?就算他还是我手下的职员,我也管不了他那么多,更何况他已经不是戚氏的人了。”回到办公室以后,他用力摔上门,而门打在那位主管的脸上后又弹了回去。

  那位主管苦着脸,揉揉肿痛的鼻梁,抖着声音说:

  “他死了是不关公司的事,麻烦的是他在遗书里指明了自杀是因为不满公司无故将他开除。她老婆找来记者把事情闹大了,昨天大门外挤满了来采访的媒体,警卫简直是疲于应付啊!”

  “没有任何部门能处理这件事吗?”他很遗憾发生了这样的事,真的,但他认为自己没有错,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最重要的是他此刻还有更十万火急的事要做,他得查出巧梦在那里,并将她找回来。“刘副理呢?他不是最擅长应付那群苍蝇似的记者?交给他去处理啊!”

  “他是暂时安抚了新闻媒体,但死者的太太一直试图以被害者的姿态吸引报章杂志等新闻媒体的注意,她并且坚持戚氏企业应该为她先生的自杀负完全的责任。”

  戚少军冷笑道:

  “这太荒谬了,到哪里都说不通的!”

  “事实虽是如此,但这个事件一旦被媒体披露,对我们公司的形象将会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主管们都认为事关体大,应该谨慎处理。”

  “既然你们有了共识,那该死地就去做啊!”戚少军猛地一拍桌子。“我不在乎你们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也不担心媒体会怎么渲染它,商场是现实残酷的,并不是什么慈善事业,我做了对公司最有利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是,我了解!”主管频频点头,不断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汗。“我和其它人想——我们想知道总裁的意思,也就是我们是否要付一笔钱——”

  “不,我不会给那家伙一毛钱,不管他是不是死了。”戚少军沉声道:“我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份非常优厚的遣散金,他们可以在找到另一份工作之前过着不虞匮乏的日子。被开除也许是生命中一个挫折,但人生就是这样,有成功有失败,而且经常是失败多于成功。他不能承受这个挫折并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逃避,是他太懦弱,戚氏不需要付任何钱向他的懦弱表示歉意,不需要!”

  “可是有家杂志社指称戚氏是刽子手——”

  “他们要写什么都随他们去!总之,我不接受这种变相的勒索。”他不耐地挥挥手。“好了,别把注意力全放在这件事情上,公司难道没有其它更重要的事好忙了吗?对了!把许副总和王经理找来,我要交代一些事情;这几天我会很忙,有什么事要我处理都在今天拿过来。”

  松了口气的主管几乎是跑着离开总裁办公室的,戚少军却心烦得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似乎总是这样,麻烦的事总有办法引来其它更多的麻烦事。

  他疲倦地揉着太阳穴,心里还是想着巧梦,想着该上哪儿去找她;如果可以幸运地找到她,他又该对她说什么?怎么说?他很烦,真的!对事业他一直有着无限的抱负与冲劲,但现在,他却觉得好累。

  这种感触是那么深,是以当他办公室的私人电话响起时,他几乎有抓起电话筒将它用力摔向墙壁的冲动。然而,当他接起电话,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和为什么打来后,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依着冲动行事。

  胡凤玲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戚少军在此刻才惊觉自己有好一阵子没有想起她了。

  “我看见戚氏企业上了社会版头条新闻。”她说,语气就像在谈论天气一般自然。

  “谢谢你的关心。”戚少军淡然道。“这么难得打电话找我,有事吗?”

  “还会有什么事,不就是要跟你表达我的关心吗?没想到伯父辛苦建立起来的事业,才交到你手上没多久就闹出这样的丑闻来,我想,伯父这会儿一定很担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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