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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葛薇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虽然她的确是有随随便便说说的嫌疑,但是他这般严肃地来问她,就如考试作弊被当场抓住一般,她脸一红,说:“我会付医药费啊。”哪知那人并不领情,反倒冷哼哼地一笑。

  葛薇兰心里一窘,想着到这里来的人,哪会付不起那点医药费。但是自己本是一片好心,不由得心里生出愤怒来。

  好在桑桑即时出现,将她向后一拉,四两拨千斤地说:“新来的,还不懂规矩。”

  外套已不能再穿,被范丞曜脱在一边。从他脱下外套以后,葛薇兰心里就明白了,里面的衣服一点打湿的痕迹也没有,敢情他是在拿自己寻开心?她一句话还没说出来,桑桑忙拉住了她,扯着她向外走。一边问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葛薇兰哪里有心思去答她的话,只怨道:“他分明是故意的。”

  “你就当你拿这一份工钱,亦包括被他骂吧。”

  葛薇兰跺了跺脚,心里虽是不平,也只得忍了。服务生也有服务生的尊严,葛薇兰再不去26号。

  因为下午和晚上都有课,葛薇兰提早回了学校。

  晚上九点的时候,葛薇兰趴在桌上,台上教授讲得眉飞色舞。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从小没有受过什么气,今日突然让人摆了一道,心里有些烦躁,不痛快。细想一下,那人似乎也并没有与她多说几句话,只是几个眼神,她便觉得有气。这样才叫人更加气愤,更糟糕的是,她气到如今,肇事者压根毫不知情。多么让人生气啊!

  今晚是连堂的历史课,正讲到汉高祖刘邦如何笼络人心,如何得到天下。天啊,葛薇兰忍不住哀怨起来,下课铃声已过了十分钟,历史小老头一点也没有宣布放学的打算,汉高祖如何得到天下关她什么事啊?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又下起雨来。她出门时,也没带伞,从学校到她住的地方,只怕要走上十几分钟。葛薇兰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大雨如注。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她将心一横向雨中冲了出去。

  她住在玉林南路,与学校隔了一条街。走大道要十五分钟,若是穿小巷,最快也要十分钟。今日下雨,她弃了大路不走,专捡小巷子走,只求快速回家。

  路过光华街口时,她听到“踏踏”的声音。夜晚安静,雨中更是多声,开始葛薇兰也没有留意。只是那“踏踏”声越来越明显,她向光华街望去,借着橙色的昏暗街灯,看到大雨中竟奔来十几个人。远处钟鼓楼正敲着半点报时,九点半了。葛薇兰心里扑通地跳个不停,她定了定神,正打算赶快回家。

  才一转身,便觉得有一股热气氤在身后。只听到身后有人说:“不要叫。”她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当然,她只有乖乖地不动。

  用脚指头想她也清楚啊。每日早上买报纸,可不是白买的。报纸上不是总说,某地、某地发生混乱,某人、某人被人挟持。她每日哀叹世风日下,想不到今日竟荣升为女主角,可惜不知道是否还能买到明晨的报纸。

  葛薇兰急中生智,忙说:“我是学生,没有钱,真的。”她不敢回头,只是扬起手中的小包,证实她所说之话可信。

  那人似并不感兴趣,她听他问道:“你家住在楼上?”

  若不是颈边有寒气冰冷透骨,葛薇兰一点也不相信,这是个歹徒。因他说话声音极细,似有气无力。她顺从地点了点头。

  “上去。”

  葛薇兰乖乖地照做了,她住二楼。房东住在一楼左边。经过一楼的时候,葛薇兰以从未有过的虔诚,期待房东太太能突然开门而出。葛薇兰在这里住了大半年,因房东太太突然涨了房租之后,她便没有那么多钱来交房租。白天她极少在家,所以,有时她回来得晚些,房东太太便会探出头来,像例行公事一样问一下房租的事。她已经决定要搬家了,在搬家之前,房东太太不是更有理由多关心一下她的房租吗?

  直到她慢吞吞地上了二楼,房东的门还是紧闭着。她完全绝望,颤抖着手去拿钥匙。她更多是在揣测,他想干什么?

  身后的人似乎意识到她的想法,她听他说:“我不会伤害你,我保证。”

  当电灯“啪”地被打开时,他关上了门。葛薇兰听到惊天动地的一声响,她不由得转过头去。那人重重地倚在门边。她定了定神,以为自己眼花,气一个人可能气到眼花而看到他吗?她眨了眨眼,确信看到的人的确是他时,葛薇兰的怕害,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原以为抵在她颈边的是一把尖刀利刃,他拿在手中不过是一支钢笔。他似乎也认出了她。她还没有来得及发问,他就对她说:“我没有力气与你解释。”

  葛薇兰瞪大了眼睛,这个人——蛮横又无礼!她“嚯”地站了起来,手压在门把上,她现在有权利赶走她并不喜欢的人,因为这是她的房间。

  此时,楼下传来阵阵吵闹声。因为是二楼,所以听得还算清楚,葛薇兰屏气敛息,只听楼下有人说着——

  “光哥,还要再追下去吗,再远就是青玉巷了,他的人也许已经收到消息。”

  “应该就在这附近,他中了招,走不了多远。”

  “分头找一下。”

  葛薇兰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她握在门把上的手微有些颤抖。她完全不明白状况,唯一明白的是,他们要找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他。寻仇?作恶?她低声问他:“你杀人还是放火?”

  范丞曜冷冰冰地回她:“杀人如何,放火又如何?”

  葛薇兰失神片刻,感到他的手覆盖在她压住门把的手上。这个登徒子!她还未叫出来,他便唔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葛薇兰听到有人在门外的声音。

  “有几道门?”他突然问她,他原以为他们应该不会找上来才是。

  “什么?”

  “出口?只有这一个吗?”他定神看着她,“如果他们进来,你想办法赶快离开这里。”

  你有这般好心?葛薇兰将信将疑,美目流转。这让范丞曜心里一刺,怎么突然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他转过头去冷若冰霜地说:“我是怕你到时候碍手碍脚。”

  葛薇兰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可现在并不是与他辩论的时候,葛薇兰听到外面的人说:“光哥,上面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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