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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步青云解开拴马的缰绳,上了马背,把手伸向她。

  “干吗?”

  步青云说:“你除了这两个字,没有新鲜一点的词?”他一把捉住她的手,用力一带,沈黎月打横坐在他的前面。

  步青云说:“再不快点,就要在荒山过夜了。”他拉了马绳,快马便奔了出去。

  沈黎月有些不自在,扭了一下,还是不自在,再扭一下,抬头对上步青云凌厉的眼睛。

  “那个——好像有点不对?”沈黎月说。

  “什么?”步青云问,依然没有放慢马的速度。

  沈黎月比划了一下说:“两个大男人,这样子好像有点不妥。”她说得还真是理直气壮。

  步青云笑了一声,说:“那你不要当自己是男人好了。”

  “喂——”这个人真是没得救了,刚才的事,她还没有和他算账呢,劣行又加一笔。沈黎月偏过头,决定不去理他。

  那段路比步青云想象的要长,他以为翻过那座山必然会有农家,二人可以借住一宿。可是,看来他判断有误,山坳里竟没有人家。步青云看看天色已黑,越发冷了起来,暗叫糟糕。催马加鞭,看看能不能在沿路找到人家。

  沈黎月一语不发地坐在前面,倒困了起来,索性闭了眼。

  步青云摇了摇她,说:“跟我讲话!”

  沈黎月瞪了他一眼,心想真是白费力气,晚上他又看不到。更是不开口,突然觉得腮边凉凉的,用手一摸是水。看天空满天飘着白色小点,不由起了兴致,“下雪了。”

  她用手去接雪花。

  步青云说:“别看。”他把披风搭在她肩上。

  沈黎月本想抗拒,可是身边一股暖意,整个人都暖暖的,比起寒风,沈黎月想这样也不错。

  沈黎月靠在步青云的胸前,那种感觉有点奇怪。

  每每她要睡去的时候,便听到步青云叫她一声。若是她不应,他便叫到她应为止,吵得她不能好好入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到马停了下来。她迷迷糊糊地被人抱下了马。面前一座小屋子,屋子里透着灯光。步青云上前去敲门,沈黎月突然睡醒了一般,精神全来了,她伸手去接那些雪花。有人来开了门,步青云和那个寒暄了几句,转身对她说:“今晚先住在这里。”

  沈黎月跟着一个老人进了里间,那老人微笑着说:“外面冷吧,这大雪天赶路,雪花打在脸上生痛的,快来洗洗脸。”

  可是她并没有觉得啊,那些雪花都很漂亮。屋子里有火炉,沈黎月围了上去。

  老人说:“二位要先歇着吗?赶了大半天的路,也该累了。”他打量了沈黎月一番,笑道:“这位小哥好俊,比我家闺女还俊呢。”

  步青云“扑哧”笑了出来,沈黎月却不知是该笑还是哭。

  “老人家,今天晚上就打扰了,这附近可有码头?”

  “码头?向东两里就有一个码头。你们这是去哪呀?”

  “洛阳。”

  “那码头正好有洛阳的船。”

  次日清晨,沈黎月走上码头的时候,雪依然在下,深呼吸冰凉的空气,转入鼻翼。沈黎月伸开手臂,想到以后不用再骑马了,空气真是新鲜呢。

  “小哥,去洛阳吗?”她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对一个码头边船上的人问道。

  “洛阳?船还没来呢。”

  “没来?”

  站在船上撑着划杆的渡般人说:“是啊,明天早上才来。这里到洛阳的船,要三天才有一班,你要去洛阳吗?明天再来吧,前面不远就是汇江县,你若是无聊可以先去城里。船要明天早上才到,你记得来,可别误了时辰。”

  沈黎月愁着一张脸,转头对步青云说:“没船啦,现在怎么办?”她拂了拂肩头的雪花。

  “先去汇江县,找个客栈住一晚。”步青云云淡风轻地说。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沈黎月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没船?好啊!她要去洛阳干吗,一心想的不就是承影剑吗?若是在半路就到手,她在心底嘿嘿地笑了两声。侧头看了步青去一眼,哼,神气什么,过了今天晚上,便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向汇江城里走去。小城不大,却很热闹,可能是因为有个码头的关系。步青云在一间大酒楼前停了下来。店小二从门里走了出来,鞠躬哈腰地说:“二位吃饭还是打尖?”不等回答,小二又热情地说:“先上二楼厢房上座,本店的菜色可是汇江一绝。”这家酒楼,在汇江县算是最大的大酒楼了,虽不若苏州的酒楼气派,却有自己的小家碧玉气质。那些路过汇江的商队,大都把这里视为落脚歇息之处。

  “小二,你刚说什么汇江一绝?”沈黎月一边跟着小二向楼上走一边问着。

  小二满脸笑容地回话:“贵妃鸡翼是本店的招牌菜。”

  沈黎月上了梯子,一声如铃清脆的娇嗔在街道上传了过来:“大师兄,我跟不上了。”酒楼外的街道上,一抹红色身影正向前追去,那个男子——不看还好,这一看,沈黎月吓得转过了头,一溜烟地上了楼。生怕那男子看到自己!

  步青云玩味地回过头去,那男子正向这边看过来。他脸部线条刚硬,眼神显得有些冷淡。步青云看他手中握着长剑,便对他点了点头。那男子却是对他不理不睬,他自己却是碰了一鼻子灰。有趣,真是有趣。

  步青云跟着沈黎月上了楼,看到她正鬼鬼祟祟地在栏边张望。步青云扑在栏上,看到楼下那两个人向北而去。

  沈黎月定下心来,拍了拍衣裳,看着步青云一脸好奇地打量自己。“这里风景不错,”她说着坐在临窗的桌子边,再若无其事地对小二说:“把你们店里好吃的全都拿上来。”

  她避开步青云探试一般的眼神,步青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他对她是知之甚少呢。就像刚才那个男子,她明明是认得的,只是出于某些原因,却是不愿见到他。是什么愿因呢?情人或是仇人?

  “你家住在哪里?”步青云对她的身世好奇起来。

  家?沈黎月从炸得金灿灿的贵妃鸡翼里抬起头来。自然不能说真的,若是我拿走剑,还怕他上门找呢,找到我没有关系,要是让爹知道了,她就惨了。所以,她想了想说:“西域。”

  “西域?”她果然没有说真话,他在她的酒杯里满上一些酒,顺着她的话说:“那你怎么到了中原?我看你倒像是中原人。”

  沈黎月端起来轻啐了一口,添油加醋地说:“唉,你不知道,我爷爷年轻的时候,纵横江湖无敌手,可是招人妒忌,不得不远走西域。后来生下我爹,我爹年轻的时候,纵横西域无敌手,可是,你知道啦,武功冠绝天下也是一种孤独境界,所以我爹想看看中原的博大武学,在中原遇到了我娘。我呢,虽然长在西域,血统上却是中原人。”

  步青云“哦”了一声,她还真能掰。

  “那你爹娘现在在哪?”

  “我娘死了,在我小时候便死。”沈黎月暗然神伤,这句倒是真的,“我爹也——嗯——我爹还在西域。”总不能咒爹死吧,他老人家会很生气的呢。

  “那你来中原干什么?”步青云向她杯里又斟满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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