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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阿忌不知道安采妮是不婚主义的拥戴者,一个发誓一辈子不结婚也不要爱情的女人,要是让她连暗恋都一并排除,生命岂非过于空虚。

  她美丽的眸子霎时变得空洞,荧荣的瞳仁里空白一无所有。

  无视于他夹棍带棒的话,她抱起纸盒,抑郁地警告他,“以后不准再随便动它,听清楚了?”

  “嘿,”见她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阿忌忙追了出来。“你要是真喜欢他,我介绍你认识他,他其实——”

  “不要,我不要认识他。”这世间的男人,没有一个值得去爱。唯有虚幻中的魅影是恒久不变的。

  “喂!你……”他立于甬道上,匪夷所思地望着她纤细飘忽的背影,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拒绝关怀,拒绝欢笑,也拒绝爱情,谁能一生一世执着于冷心冷血,无爱无情?

  要不是封教授又打了通电话来催促他,真想抓着她把话问个清楚。

  “我就要走了,你真的不要——”

  “明天几点的飞机?”她故意把话题扯开。

  “不,我今晚就走。”一个不必洞房的花烛夜,有没有他这新郎倌应该都没差别吧。

  为了某种不明所以的原因,安采妮的心头突地悸动不已。

  “这么迫不及待?”他连勉强自己作戏一天都不肯。

  “你希望我留下来?”阿忌自嘲的脸庞闪过一抹黯然。“坦白说,直到现在我还不能接受这一切,是什么样的仇恨令你这般的不择手段?”

  她无言地幽幽一叹。“再见了。”

  “懦弱,除非你有勇气面对自己,否则你凭什么去复仇?”他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她没理睬的上了楼。

  方才帮佣的欧巴桑打电话帮他叫了计程车,眼看就要赶不上班机了,怎么办才好?

  “我送你吧。”脱掉礼服,换了一套简便白衣牛仔裤的安采妮悄然地来到玄关。

  躲进云层的月亮忽尔探出头来,晦暗的四野陡地亮了起来。

  阿忌盯着她,良久,两人并肩走出门。

  在阵阵飘移的雾气笼罩下,他出其不意地托起她的后脑,缠绵地吻住她的唇。

  “你可以不要爱别人,但别忘了要爱你自己。”

  十二月中,永安集团加开董事会,拥有百分之五十股份的安采妮一如所预期地,荣升为总经理兼事务董事,安百贤依然安坐董事长的位子,却已经是个没有实权的闲差。

  紧跟着她走马上任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改革方案和各种除弊兴利的措施。永安和齐美两边的老员工们无不感到压力重重。

  大伙相信,进一步的大幅裁员动作,必将随之而来。最岌岌可危的,当然就是依附安百贤二老婆的众高官们。

  安采妮的铁面无私,凡事不讲情面的专断作风,自然得罪了一大票人,其中亦包括齐美大老林镇财和阿忌的表哥张家玮。

  幸好她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并且在父亲和公公的全力维护下,让她大刀阔斧,放手也放胆去做。

  “还没下班?”张家玮站在门口,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轻敲着门框,嘴边衔着浅笑,打着招呼。

  “唔。”安采妮礼貌地颔首后,正准备继续投入案前的公文审阅工作,却被一瓶“禁忌”给怔住。

  连同这瓶,张家玮大约已经送给她二十多种香水,包括香奈儿、迪奥、圣罗兰、倩碧、拉格裴、霍斯顿这些著名厂牌,其中各种惊世骇俗的名称都有,鸦片、鲁莽、意乱情迷、着魔……要有多耸动就有多耸动。

  几乎所有她不期望发生在自己身上,又难免于午夜梦回时趁隙窜进脑海的荒唐事儿,都被浓缩到这些奇巧美艳的小瓶子里了。

  可惜她这位掌两家大型上市公司权柄的安总经理的生活,是不需要靠虚无的想像勉强支撑起来。她每天忙得跟不停转动的陀螺一样,哪有闲情逸致“享用”这些奢侈品。

  张家玮是齐美的营运部副总,职位在她之下,偶尔送点小礼物巴结上司本也不可厚非,但他太放肆了,他半公开地追猎她,最近更经常在同仁面前,毫不避讳的约她吃饭、看电影。

  他是有妇之夫,而她才新婚,且是他表弟的媳妇,这样的行为算什么?

  是料准了她和林少夫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还是把她想成那种可欺可亲可玩弄的女人?

  “我知道所以化妆品,你唯独不那么讨厌香水。”他顺势坐了下来,隔着一张办公桌揣测她此刻的心情。

  “怎么好意思常常让你破费。”她尽量把语气放缓,避免伤了和气,毕竟这家伙除了油嘴滑舌,各方关系良好之外,确实有不容小觑的才能。

  “那就抛开禁忌,陪我看场午夜场的电影?”他把身子前倾,抓过她搁在桌上的青葱小手。“可怜的采妮,你该有个人好即疼惜的,瞧,你眼中写满落寞和寂寥。”

  “太过分了你!”挣脱他的掌握,安采妮厉声道:“你尽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但林少夫呢?别忘了你可是在人家的集团里讨饭吃。”

  “豹仔啊!”不提他倒还罢了,一提起他,张家玮就笑得更嚣张了。“他要是在乎的话,他在新婚之夜仓皇逃离家门,远赴纽约?他不爱江山,也不爱美人,在他眼中这两样东西都是敝屐,全不值得一顾,就算我们公开出双入对,也不会有人出面干预。”

  他再度握紧她的手,将她拉近他横过半个桌子的胸口。

  她不再费力抽回,睁大明眸,定定的望着他,语气坚定的说:“就算他永远不回来,我依旧是林家的媳妇,把手放开。”

  “何必呢?”就是这刚毅无比的眼神,让他每每像泄了气的皮球不敢造次。“你到底眷恋他什么?”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劳你过问。”她把文件收拢,放入桌旁的牛皮纸袋,起身关掉台灯。“谢谢你害我加不了班,做不了事。走吧,我不希望让旁人作出不当的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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