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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哇!袁子青在心里低呼,从没一次见过这么多的兰花,几千株同时绽放。

  “全是乔治买的,很美吧?”雪兰得意的说。

  乔治不是穷翻了,怎么还有钱可以如此大力挥霍?

  “我知道姑妈喜欢兰花,特地叫人从日本进口,昨天中午才送到的。”乔治本想向夏绿蒂邀功,怎知他姑妈非但没有大加赞赏,反而数落他过于奢侈。

  雪兰见丈夫被浇了一大盆冷水,赶紧趋前希望能安慰他几句,乔治却毫不领情的转过脸去。

  袁子青见状,一股无明火立时冲到脑门。要不是在他乡异地,要不是寄人篱下,她早就一个箭步跨向前,赏他个超级大锅贴。

  “每对夫妻,自有他们的相处之道。”华德明白她内心的不满,但还是不免要私心的为自己的弟弟我借口。

  “伪君子!”趁机架他一个拐子,袁子青愤怒地甩开他的臂膀,走到乔治左侧,低声的跟他说:“你最好对我同学客气一点,否则我就跟你姑妈说你在外头搞七拈三,害得雪兰怀不了孕。”她的恫吓果然很具威胁性,乔治当场讶异得两眼呆睁。

  “你怎么……”知道的?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投给他一抹阴险的笑容,袁子青废话不再多说,径自晃到距离华德最远的一桌小圆桌坐下。这顿午餐,除了夏绿蒂,每个人都怀着重重的心事,面对丰盛佳肴,却食不知味。

  “什么时侯你才要把那个小女孩娶回来当老婆?”

  夏绿蒂世故的老眼盯着华德眉开眼笑地。

  “直到她再也离不开我的时候。”华德夹起一只螫虾,优雅地拨食着。

  “不要太有自信,我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和别的女人不同,我担心你驯服不了她。”夏绿蒂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胃口也奇佳无比,女仆为她端来的餐点,样样都吃得精光。

  “我不想驯服她,我只想全心全意的爱她。”华德认真的口吻,颇令夏绿蒂错愕。

  “这可不像从前的你,好极了,我的小华德很快就要让我升格为姑婆了,哈哈哈,来,陪我喝一杯。”半满的威士忌,叫她一口气干掉了三分之二。

  坐在左后方的乔治,见华德和夏绿蒂聊得那么愉快,心里乱不是滋味,端着瓷盘干脆一个人坐到湖边去。

  “你那位番邦驸马,今天好像事事不顺心?”袁子青把雪兰拉过来跟自己坐。

  “这阵子他像变了一个人,动不动就发脾气,真受不了他。”雪兰拨了拨盘里的食物,意兴阑珊地搁下刀叉,望向袁子青。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不知道,但华德知道。”

  “他?那你怎么不去问他?”袁子青心中一突,揣度着雪兰是不是已经察觉了什么。

  “他不会告诉我的。”雪兰幽怨的说;“华德对我有成见。”

  “什么成见?”

  “他认为我是贪图詹肯斯家的财富,才像给乔治的。”

  “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华德虽然一副坏人样,但应该还不至于这么量窄多疑吧?

  “不必他告诉我,因为这是事实。”雪兰苦涩地一笑。“当年很多同学都很讶异我为什么不顾父母的反对,闪电结婚,这就是原因。”她指着前面一望无际的绿茵繁花和雄伟建筑,笑得比先前还要悲情。

  见袁子膏怔愣地不知该如何接口,她反问:“你一定很想问我,我到底爱不爱乔治,对不对?”

  袁子青浅笑地点点头。“你可以不必说,每个人都有权保有他自己的私密。”

  “我是爱他的。”雪兰非常笃定的提上来一口气。“要不是生意一直做得不顺,他不会这样的。记得我们刚结婚时,他对我真是体贴入微,好得不能再好。我能体谅一个男人事业上遇到挫折,偏偏自己的哥哥又鸿运亨通,他当然饱受打击,我不怪他,我只怪自己没有帮夫运。”

  “八股。”袁子青才不信那套老掉牙的笨说法。“他事业没做好,也许有部分是机运问题,但绝大部分是他的能力不如人,否则就是努力不够,你别帮他找台阶下,乱没出息的委屈自己。”

  “实在很有趣,”雪兰摇着头道,“每次你分析别人的情感,判断别人的作为时,就格外理智,一旦牵扯上自己,脑袋瓜子就当机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袁子青知道她的致命伤也在情字这一关。

  但凡女人,大概都免不了要痴迷、盲目到无可救药,才会幡然醒悟,原来曾经自己是多么的傻,多么的天真且幼稚,也因为这样,所以特别可爱。

  “要不要我这个旁观者,给你一些忠告?”雪兰尚未开口,袁子青已猜到八九分。

  “不可能。”她急着辩驳。“我和他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谁的初恋不是这样开始的?”

  “没有人能取代宋思齐在我心里面的地位。”袁子青多么希望她的内心和她现在嘴里说出的话一样坚强、肯定。

  雪兰没有立即反驳她的话,只是安静的、定定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才以先知的口气说:“你陷进去了,子青,以前我从没看过你双眼中出现万千柔情。”

  “你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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