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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循着他的视线,她看到她和久儿刚才交谈的地方,脸上一红,解释道:“我,久儿……”

  他转过头,只是用温温和和的视线投向她,她就在这样的视线中失了声。

  紧张地捏着手指,她垂下头,忐忑不安。

  他,是不是,看出来了?

  头越垂越低,然后眼中出现一只玉白的手,抚向她的胸口。

  “这里经常疼?”

  “呃?”

  疑惑地抬头,却在他眼中见到那么明显的疼惜,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垂下头,她轻声道:“没有。只是前几天睡觉扭了筋,所以拉扯着心口有点疼,现在已经好了。”

  他不再问,抓过她的手腕,开始给她把脉。

  怕他发现什么,她想使力挣脱,可是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扣着她扣得好紧。

  “别动。”

  怕动得太厉害反而引起他的怀疑,她只好强作镇定任他把。

  没觉出什么异常,他松了口气,却仍不放心,揽过她的头搁在胸前,嘱咐道:“要是疼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热气再次涌向眼眶,偏开头去,看到窗外开得炽艳而夺目的桃花,她好想好想哭。

  为什么美好的总是短暂?比如桃花,比如他。

  初阳说,如果配不出解药,明年的小暑,就是他的忌日。

  不知,他还能不能看到后年的桃花?

  初阳回来时看到拥抱在一起的阁主和韩夫人,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哪知那个笨蛋夫人竟吓得一把推开阁主害得阁主差点被桌腿绊倒。他咬着牙将手中托盘置于桌上,先恭敬地道一声“阁主,请用早膳”,然后朝那个笨蛋使眼色。

  可是,笨蛋就是笨蛋,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让阁主先发了话:“初阳,你眼睛怎么了?”

  “没、没什么。韩夫人,阁主的补药熬好了吗?”

  笨蛋终于反应过来,“还、还没,我马上去。”

  她抬脚欲走,手腕却被拉住,“坐下吃饭。”

  “我……”咕噜,好饿,偷偷看一眼托盘中的小菜,她吞吞口水,待触到初阳凶狠的眼神,她忙违心道:“我不饿,我先去熬药。”

  “坐下,趁热吃。”不由分说拉她坐下,把筷子塞进她手中,然后瞄了眼面皮抽搐的初阳,风荷举温声道:“初阳,你去转告岁暮寒,以后我的药,都由他熬好了送来。还有,告诉如烟大师,请他重新找个厨娘来。”

  她一听,忙站起,“那、那我呢?”

  初阳瞪她一眼,这个笨蛋,他到底是怎么把她找来的,只怕以后不是她来服侍阁主,倒要变成阁主服侍她了。唉,他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想到这个笨蛋小五在阁主心中的分量竟是这么重。隔了那么多年,即便是用摸的,阁主竟然也能摸清她的发式复原她当年的模样。唉,他真不知是该替阁主喜还是忧。

  那边厢,阁主大人将剥好的鸡蛋喂到她嘴里,答:“你?吃饭。”

  “哦。”

  笨蛋!

  无所事事的日子,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

  因为,她新发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最好消遣,那就是,看他。

  什么也不干,就那样看着他,从清晨到日落,怎么看都觉看不够,然后看着看着就开始傻笑,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可不知不觉就笑了。

  大多数时候,他都没有发现她的偷看,专心致志做他的事。可有时候,当她看得正入迷且对他想入非非时,他会突然转过头来,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瞟她一眼,她立刻就脸红红心跳跳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若是他再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她顿时就觉得心一下子飞了出去,轻飘飘,晕乎乎,分不清东西南北中。

  然后,初阳的一声“笨蛋”就会传入耳中,她忙正襟危坐,装出很忙碌的样子,绣花。

  对,绣花,她的障眼法,一边绣一边偷看,只是,绣了三天,一只蜜蜂的翅膀也没绣好。

  啊,她对不起久儿。久儿的生日马上到了,她这当娘的却连礼物都还没准备好。

  以前和久儿相依为命时,久儿是她的天她的地,什么事都是久儿为先,可是,现在,久儿似乎退到了第二位,而第一,则由风占了去。

  风,风,风,呵呵,他喜欢听她这样叫,而她也越来越喜欢这样叫,只是当着他的面,她总叫不出口,叫再多次都不免脸红,可是私底下,她却爱一遍遍叫,以至于在说到“起风了”、“今天会刮风”、“风好大”时,都会想起他。呵,他那温温柔柔的样子,好像拂面的杨柳风。

  这世上啊,怎么会有这样温柔的男子?一想起,心就似要化作一汪春水。

  坐在阁楼里议事的风荷举,很有点心不在焉。

  文院、武院、药院的大师们汇报完大事后,相互对视,得出一致的结论。

  看着走神的阁主,众大师心照不宣,暗自窃笑。难得有机会看到素来精明睿智的阁主露出一副傻乎乎的表情,他们若是不抓紧时间欣赏,岂不是太可惜了?

  唔,捋着胡子,摇头晃脑,笑眯眯,一起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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