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陈毓华 > 砸锅卖铁养王爷 >  上一页    下一页


  会这般计较,实在是她也穷得响叮当,只好对不起打铁铺的老板了。

  钱袋子里剩下一两银子多一点,她转身去了布行,蓝色斜纹粗麻布三文钱一尺,和青色葛布相差一文钱,想想田十四连一件换洗的衣物也没有,人生病已经够难受的了,身上要是能穿着舒适一点,指不定身体、心里都会舒坦些,于是她毫不犹豫的裁了六尺的葛布,准备给田十四缝件单衣。

  看看时间差不多,回到市集逛了一圈,生意最热络的时候大概是过去了,闲逛的客人所剩不多,看见卖吃食的摊子,香喷喷的味道钻进鼻子,这才发现一早只有喝了两瓢水的肚子饿到不行,她花了六文钱秤了一斤芝麻糖片、一斤麻花卷,自己吃了一块,唔,这是她穿越到这里那么久头一次吃到甜食,鱼小闲怕自己三口两嘴一下把东西吃光了,赶紧放进布包里眼不见为净,肚子有点东西,这样应该不会作怪了吧?

  回到和安娘子相约的地点,她向对方打听哪家医馆的郎中医术了得,想请大夫给田十四瞧瞧。

  于是两人又到镇上的医馆请了一位愿意出诊的老郎中,说明田十四的病情,请他到寡妇村走一趟。

  老郎中没多说什么,收拾了医箱,让药僮看家,便爽快的和她们出了门。

  鱼小闲和安娘子在交岔路口分手,她把买的芝麻糖片和麻花卷拿出来塞给安娘子,说是要给家里的两个孩子甜甜嘴。

  “自己又不是多宽裕,你花这钱做什么?哪有人像你这样宠孩子的?”安娘子死活不肯拿。

  “只是一点吃食,哪说得上宠?俊哥儿和筝哥儿听话顾家,让你没后顾之忧的出门,听话的孩子就该适当的给奖赏。”她知道这回去镇上,安娘子是专程陪她去的。让她丢着家中两个小孩,就为了陪自己去一趟市集,她非常的过意不去。

  “说得好像青天大老爷似的,还赏罚分明呢,东西我收了,我待会儿让两个哥儿过来给你道谢。”扛不住鱼小闲一片心意,又想到家里那两个还在长个子的孩子,安娘子只得收下。

  “左右是邻居,你跟我客气什么呢?”鱼小闲挥挥手,赶紧领着老郎中进了门。

  田十四还维持着她出门时见到他的姿势,显见从早上至今都还没醒来过。

  她先向老郎中告罪,一样样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舀了水洗洗手,再出来时,老郎中已经抓起田十四的手把起脉来了。

  鱼小闲交握着双手,也不打岔,两眼瞬也不瞬的盯着老郎中把脉的手指。

  好半晌,一把白胡子的老郎中沉默的把田十四的手放回被子里,直起身,沉吟不语。

  “大夫?”

  “病人脉象十分离奇,奇经八脉郁积紊乱,脸色雪白,掌心如冰,老朽技拙,实在看不出来病人犯了什么病症,只能勉力开几帖方子,梳理经脉,减少病人的痛楚,老朽只劝小娘子还是另请高明的好。”捋着白胡子,老郎中满是褶子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那就请大夫开方子吧。”想不到他的病这么复杂!

  老郎中坐下,拿起自备的文房四宝,斟酌的写起方子,写完之后吹干,“小娘子可有人手与老朽去拿药?”

  这时门一开,探出安筝的小脸,“鱼姨,我去!”

  “筝哥儿,你怎么过来了?”

  九岁的安筝面皮白净,五官清秀,今年虚岁有十,他不像一般的黄口小儿赶鸡撵狗的疯玩,年纪虽小却成熟稳重,心里大抵是知道嫂子持家不易,不论是在田地里忙碌,还是喂鸡养鸭,他总带着小他两岁的俊生,有时还会假借带侄子出来玩给安娘子送水喝。

  乡村孩子难得有正经的零食吃,他和俊生见到安娘子出门回来居然给他们带了甜食,简直喜出望外,一边吃,一边听说是鱼小闲买的,便自告奋勇过来向她道谢。

  “我可以和大夫去镇上拿药。”

  “你识路吗?”

  安筝不禁露出腼腆的笑容,这一笑,颊边露出一个小小的涡儿,“我去学堂时,每天都必须从那岔路上经过。”

  “那就麻烦你了。”她掏出仅剩的一两银子交给安筝。

  “给太多了,药帖子一包六十文,拿三副药吃看看,出诊费五十文,去掉零头,小娘子给老朽两百文钱就是了,别让孩子带那么多钱在路上走,危险。”真是个不会过日子的小娘子,大手大脚的,让他颇不以为然。

  鱼小闲搔搔头,有那么些不好意思,不是她大方,是手上就那么块碎银,不找开来,还真没办法使。

  安筝悟性高,很快反应过来。“算术夫子教过我的,我知道要找多少铜板回来。”

  鱼小闲满意的点头,孺子可教也,这孩子是个聪慧可教的,她一边向老郎中道谢,“多谢大夫教我!我会谨记在心,多谢您跑这一趟!”

  这老郎中是个心善之人,见她家困窘,掐头去尾,去掉零头,可这一来不就没赚头了?

  “这是我分内之事,别怪老朽多嘴一句,小娘子如果可以,还是尽早往县城去找更高明的郎中,令夫婿的病才能及早复原。”老郎中胸襟开阔,毫不忌讳自己医术不精,反要她速速另聘高明。

  于是鱼小闲再度向老郎中道谢,之后他带着安筝走了。

  她回头看了眼平躺在炕上的田十四,不料对上的却是他睁着的眼睛,他长长的眉毛看起来有些倔强,沉着的眼睛似能洞悉一切,却又有几分让人看不透的威仪。

  “醒了?要我扶你起来吗?”她看他,他也看她,不知道为什么,鱼小闲好像做不到面不改色,只能揣摩他心意的问了句。

  他也不客气的点头,一副就等她过来扶的样子。

  她轻易的把田十四扶起让他坐稳,眼睛带笑,却不说话直直的瞪着他看。

  他被鱼小闲瞪得心里发毛,拉起她的手,写着,“怎么回事?”

  “我在等你跟我道谢啊。”

  这男人会不会是把她对他的服侍都当成了理所当然,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却从来没听过一个谢字从他嘴里出来。

  这样的男人不能惯,男人是要教的,磨一磨,才会好用。

  这时代的女子把丈夫当成天,可以任劳任怨、任打任骂,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如此,也许等她真的爱上某个男人的时候,她可以替他做任何事情,但这“室友”,他还没这权力。

  她也不是真的缺他一声谢,就是看不惯他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

  田十四眯起眼,咬牙切齿,这是质疑他的教养吗?

  鱼小闲几乎要听到他的磨牙声了,但是她愉快的很,“没有人有义务要帮你做事的,就算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内人,我仍然应该得到你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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