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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秋天来了,秋老虎凶得很,艳阳照得人头皮发烫眼冒金星,有时候觉得树梢上转为萧瑟的黄叶片根本是欺骗社会用的。

  申卫然头系头巾,穿短汗衫,露出两只活色生香的“老鼠”,修剪着经过春夏两季树枝已然过于茂盛的树丛。

  树枝落叶大量的往泥地上掉,整座院子弥漫着淡淡的青草味。

  也被勒令绑上一模一样头巾的路猷雅,忙着把地上的树叶子扫成一堆,等晒过几日再烧掉。

  烧过的灰烬可以变成堆肥,是最好的肥料。

  人家修剪树木不是该挑那三月剪吐新芽会更棒吗?他大爷挑这时候,是没事找事喔。

  “这些都是老树存活率高,反正它们也都被我虐待习惯了。”

  一派胡言,是歪理吧?!

  站在高高铝梯上面的人,啪嚓一声又锯下一段樟木的小枝干。

  细小的树枝掉下来正巧打在路猷雅的小腿上,有些刺痛。

  “啊喂,要不要紧?不是叫你离我远一点,那些太重的不要拖,闪到腰我可不管。”透过浓密的叶缝往下看,居高临下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因为劳动她脸蛋上有明显被阳光亲吻过白里透红的模样,两只细瘦的胳臂抓着竹帚扫来扫去,老实说,

  就算这样看着也觉得趣味。

  “你可别要帅,站稳脚步比较要紧吧!”幸好只是几道不起眼的红痕,她不在意。

  “我要是掉下去,你可要把我抱紧。”嗯,这是什么戒烟糖?难吃!舌尖一推本想吐出来,转思,继续让它留在口腔里。

  真不知道自虐是为哪桩?

  他抽烟的历史住上可以追溯到高三,即便没有让自己变成老烟枪,一天一包的淡烟却是少不了。

  人在生意场上,交际应酬无法避免,加上从事的是得绞榨脑汁的创意工作,理所当然没有动过戒烟的念头。

  可是他见不得她咳,一想到听说二手烟会致癌……喀,他用牙嗑断嘴里的糖。忍忍忍,忍到最高境界,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呦,不对,是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总之,六根清净,无烟无垢,靠,再念下去他干脆为了戒烟苦集灭道算了。

  两个小时后,两人瘫在长廊上,各自吞下看是苦涩、入喉却回香甘甜的啤酒,眯眼看天上流淌的云。

  “这时候要是来块烤地瓜该有多好。”秋天一到容易饥肠辘辘,也容易想到秋天最暖胃的金黄蕃薯,申卫然流口水的想着拔丝地瓜、放了姜片红糖的地瓜汤、一掰就开的烤地瓜……

  “才埋下去,你也太猴急了。”哪有人嫌叶子的燃点不够,硬把自家庭院挖出一个洞来,为的就是要吃烤蓄薯,真是败给他了。

  “地瓜好了叫我。”他的声音有了睡意。

  “嗯。”不知道能不能闷到熟透还是问题呢,倒不如用电锅去蒸还比较快。

  两天前父亲出院了。

  申卫然把这当成自己的事忙进忙出,为了她父亲以后往返医院方便,连同看护也住进了电梯公寓。

  妈妈有感而发,说他比大哥还要可靠。

  虽然这很有阿谀拍马屁之嫌,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申卫然是个有肩膀的好男人。

  谁要能跟这男人过一辈子简单平淡的生活,都会是祖宗积了八代的福气吧。

  忍不住回过头看他的睡脸,悄悄的,以为神人不知的伸出食指隔着一点点的距离描绘他的轮廓。

  他的额光洁饱满,他的眉浓密成剑,他的睫毛卷长得像把小扇,他的鼻刚毅果断,他两侧锁骨凹陷出诱人的风情。

  申卫然的眼猝然睁开——

  “我可以确定你在偷看我,哈我吗?”

  她像做坏事的小孩被捉到一样,害羞之余一迳嘴硬,“少臭美了,你剔牙、抠脚板、打哈欠我又不是没看过,印象破灭了好不好。”上厕所必带报纸进去,一去没有一个小时不出来,害她每天眼睛睁开就是要跟他抢厕所。

  申卫然撑起一时,用另外的手指卷起她稍稍留长了点的头发玩。

  “想不到你观察入微,把我看得那么仔细,都这样了……你还要否认说你没有爱上我?”

  路猷雅抢回自己的发,“你被太阳晒晕头了。”

  “是啊,我晕了。”他顽皮的噙笑,头一旋歪斜着窝进她的大腿,蹭啊蹭的寻到自觉安稳的位置,然后悠闲地伸直长腿。

  “欸,你这人。”想怎样都来不及了。

  “想放天灯吗,晚上?”

  从他躺着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圆润洁白的下巴还有微翘的嘴角,视线沿着她修长的颈子婉蜒到领子下令人遐想的乳白色肌肤,他发现自己不该长大的地方迅速膨胀了。

  路猷雅用指头戳他。“申先生,元宵过去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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