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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闻巽剪着手,无事一身轻的穿花拂柳,心情好,看着花鲜树翠,站得高了,从茂密的树影间隐隐能看见十乐院的院落。

  托紫嫣红开遍的景色宛如锦绣堆就,韶华盛极,彩蝶翩躧,庭院花红柳绿,碧穹蔚蓝澄澈如玉,阳光特别的好,小姑娘带着香淳在剪花,她穿着米白小衫,紫色纱裙,挽着小小的髻,缀着珠花,有种异样的可爱。

  他那些面对纷扰一刻不得安宁的心,在见到她的同时得到了最大的抚慰。

  “纂儿。”他浅浅一喊,特别婉转,好似藏了千言万语。

  纂儿没防备,猛然一哆嗦,全身酥酥麻麻的,如同触电一般,半晌回不过神来。

  当她看到闻巽迈着大步朝着她而来,他穿着湖蓝细布袍子,心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一时间,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他闲闲站定,“我终于能好好的看看你了。”那话语说得好像他有多艰难才能见她一面。

  “你手上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她的心还微微地颤抖着,她严重怀疑他会听见她的心跳声。

  他接过她手中的花剪,眼睛朝着她长高一截的身量瞄去,随手剪了串紫藤,“我有一个月的假,想去哪儿玩,我带你去。”

  香淳很识相的退到和一元一块,两人瞬间消失。

  “我听说大小雁塔好玩。”纂儿把头垂下来,欢喜的傻笑。

  “你十四岁了。”他等了好久,感觉好像要天荒地老了。

  啊,怎么离题那么远?从大小雁塔跳到她的年纪?不过无所谓,和一个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是很令人心醉。“嗯哼。”

  “嫁给我吧?”

  纂儿觉得自己好像被焦雷给劈了,杏眼慢慢睁大,小嘴也跟着张开了,可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是求婚吗?哪有人这么突然的?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她把手里捧着的紫藤绞得都有些蔫了。

  脑袋一片空白又心慌,不意触到他的目光,只觉得他的目光带着火,自己被他的视线所碰过的地方皆像要烧起来似的烫。

  她沉默得太久,久得闻巽都要以为她嫌弃自已了。“你是担心我年纪比你大那么多,将来会老得比你快吗?”

  纂儿飞快的摇头,摇得头上的珠花颤颤晃晃。“巽哥哥,你捏我一把,我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作梦。”

  他的眸中有春水荡起,带着一股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缠绵,“不是。”

  “那么……”她羞涩极了,可心头又满是甜蜜。“年纪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我担心的是你会不会转过头就反悔了?”

  世间最难得的便是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

  纂儿的脑袋有点懵,但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欢喜,满得胸膛彷佛要炸开一般。

  闻巽眸子微暗,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树丛中的一元一把捂住香淳的双眼,一个巧劲把她带往别处去了。

  不能看、不能看,看了爷会要他的小命的……

  纂儿嘤咛了声,她杏眼微瞪,接着羞赧的闭上了眼。

  只是闻巽像开启了某种开关,一咬上她的唇,便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不放,直到她挣扎着推了推他,他才微微退开身子。

  她的声音缥渺如雾,“不许欺负人。”

  他眉眼含笑,幽深的眼犹如盛满星光。

  春末的风温暖香甜,有荼靡的清香,月季的芳丽姿态,还有一对人儿的两心相许。

  “胡闹!”

  彝秀堂厅里的斥责声很大,大得候在外头的丫鬟婆子都抬起了眼皮,还没来得及重新垂下头,另一个声音一如平常的响起——

  “你看我什么时候胡闹过?”

  老夫人从来没有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三爷说过话,这是怎么了?不过也没有谁有那个胆去打探,国公府严格的规矩让这些下人再好奇也只能把头垂到地上去。

  屋里,是剑拔弯张的沉重气氛,廖嬷嬷和珍珠早就躲到偏厅去,连听都不敢。

  “你怎么能娶那种没有娘家帮衬的女人当妻子?!你仕途一片看好,当娶对你前途有帮助的名门千金才是正理。”蒋氏气得嘴角发抖,就算天打一道雷下来,她也不会这么惊讶又生气,还不能理解。

  这是养了老鼠咬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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