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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在不明的事物前面总有一点信心不足,但是她看得出来赫韫的傲,那是一种没有了骄傲就没有活下去理由的傲。

  “武不足以自保,文不足以安邦,我……我我……辨字有困难,书写也不行,师傅老骂我是蠢材,我一点用都没有!”他颤声,长长的黑睫垂了下来,双拳握紧。

  十几岁的年纪,已经知道自己肩膀上扛着的责任比谁都重,偏偏能力不争气,那个急就像脑门有一把火时时刻刻煎熬着他,睡也睡不香、吃也吃不下,祖辈留给他的大宅门就像一道紧箍儿,门楣窗棂,石马玉兽,虽然卖的卖,当的当,但也总留下那么点痕迹,实实在在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他能视而不见吗?

  但是自己的能力有限、成绩不好,别说想进考场,他可能连考个秀才都是痴人说梦。

  没有功名,寸步难行。不靠科举,怎么恢复赫府以往的光荣?

  他急啊!

  香宓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读书也要靠天份的,有的人挑灯彻夜苦读也读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的人边吃边玩,却能轻松往上爬,也许他就是缺了天份这一块。虽然说知识就是力量,但是知识也分很多种,像他这种有“读写障碍症”的孩子,思维模式别具一格,常常被当作蠢材,殊不知,无数人类历史上的天才在儿时都是这类患者。

  “你这里有纸笔吧?”

  “有,你要做什么?”

  “我教你玩个游戏,这游戏在我们那边有一阵子非常流行,不论老少,都很爱玩。”

  “我得读书。”

  又画地为牢了,他上次也是用这话来对付她,没有人逼迫,他却连休息一下都不敢,可见压力有多大。

  “你先去拿纸笔来啦。”明明听到游戏时,他的眼睛有亮了那么一下,却在瞬间掐断了想法。

  赫韫迟疑了下后,转身向小楼走去,片刻拿来了香宓要的东西。

  香宓把纸笔放在平整的太湖石上,等赫韫磨好墨,她拿起笔先在纸张上写下阿拉伯数字教他,告诉他这是她家乡那边记帐或算数时用的数字,赫韫感到很新奇,他学习能力很强,没一下子就全都记起来了,香宓再拿来一张新的白纸,她在纸张上画起了九个九宫格,然后在里面填上不同的数字。

  “这个叫数独,你只要在每个横行及直行填入1-9的数字,但不可出现重复的数字就行了。”她很快写上数字,然后把玩法告诉他,再把纸张推给赫韫。“你试试吧。”

  “什么叫数独?”

  “数独就是专攻数理的意思。”这时候的香宓不知道高级算术是一门相当专业的学问,几乎不外传,更不知道她在赫韫的心里种下了什么样的种子。

  赫韫接过手,略略思索了下,很快的在上面填下数字。

  数独规则简单,却变化无穷,在推敲之中完全不必用到数学计算,只需运用逻辑推理能力即可。

  不到一盏茶时间,纸张回到了香宓手上。

  她没想到只教懂他初步的窍门,他就能自行摸索,即便难度越来越高,他还是很快就将难题一一破解。

  一个下午过去,赫韫乐此不疲,他这异于常人的天赋实在教人惊叹。

  “你明日还会来吗?”临走时,他依依不舍的问。

  “好啊。”

  赫韫再笑,眉眼间清气流转,风采嫣然。

  人家唐伯虎是因为秋香对他笑了三次,决定卖身进太师府为奴,以便追求他的九美图,她不会因为他这嫣然一笑而把自己当在这里吧?

  不好、不好,老牛吃嫩草这事绝对不是什么好念头。

  不要胡思乱想,爱美只是一种反射动作而已。

  这古代的夜安静得不像话,甚至有些无聊。

  拿了桌上的小剪子剪去灯花,桌上摆的是她几天前到外头闲逛时买回来的玩意儿。

  这些东西在她小时候老太爷曾经买给她玩过,只可惜她缺少慧根和耐心,玩一玩就将东西打入冷宫,日前在摊子上看到倍觉怀念,便掏钱买回来。

  正拨弄着却听见了敲门声。

  “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才分开没多久的赫韫,他兴匆匆的走进来,眼中光芒明灭百转千回,笑容剔透如水晶。

  “香儿,你瞧,你给我的数字我全部解开了。”

  “嗄?”不会吧,拿过那些纸张,一张张看过去,不论是拼图数独、彩色数独,还是巨无霸、环状数独都没难倒他。

  速度之快,真教人另眼相看。

  “还有这个。”他手里端着一个小碗,是一些杏脯、蜜枣、果子干。“我那天听你一边逛街一边嘀咕,说这里没有超市,没有什么宅配的,抱怨这里好不方便,没零食吃,这些是我向晚冬要来的,你尝尝看。”

  真是个乖小孩啊。

  “但什么是超市?”他一直很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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