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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在凤郡王府,芮柚紫已经觉得府里大得没边了,进了皇宫,经过一个园子得花去半个时辰。她在心里偷偷吐了舌,真是大巫见小巫。

  虽然是步行,她倒也没显出疲态。

  雒邑王朝皇宫气势巍然,宫殿大多是硬山式屋顶或歇山顶楼阁,红墙绿瓦,飞檐斗拱,多以油饰彩绘,不时能见重檐尖顶,阁楼重重,金莹流淌的夕阳在黄琉璃瓦上闪烁,像极了美丽的碎钻。

  过了第一个院落,太妃下了辇轿,由宫女领着去了由后妃开席的宴厅等着,顺便等太后和皇后来了再行拜见之礼。

  任雍容直把她们送进宴厅。

  “我去表演一下兄友弟恭就回来。”他在芮柚紫耳边低语。

  “不象话,一大群女人,你一个年轻男人在这里搅和什么,不许过来,给奶奶在大殿待着。”正要走开的太妃听到,恨不得敲他一脑子。

  皇宫是什么地方,大殿上设的是参加皇室男人的宴会,没道理他一枝草插在万丛红里,不成体统,也太乱来了!

  听他挨训,芮柚紫依旧低眉顺目的看着地下的地砖,没有任何表示。

  任雍容莫名失落,觉得胸腔空荡荡的,有些不知何去何从,可再细看……不得了了,她微微低垂的小脸有朵隐约的笑容,那活像是小老鼠偷吃了灯油的窃笑。

  见状,他自己的嘴角居然也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慢着,她窃笑的对象可是他啊。

  想他堂堂八尺的大男人,为了她在奶奶面前丢了脸面,这女人居然没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也不想想他这般没皮没脸是为了谁?

  任雍容心中天人交战,深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好男不与女斗,这才温吞吞的走了。

  芮柚紫可没那时间去研究任雍容的心理状态,什么叫同理心?面对这男人,她没有!

  她是郡王正妃,虽然没有资格同太后、皇后一席,倒也被安排到了嫔妃一桌,按照地位尊卑,位置也不同,她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角落。

  待坐下来才有闲暇打量这宴会厅,粗略一眼望去,可谓极尽华美,细细品味,令人眼花撩乱,就连宛如壁花摆设的宫女们,气质也是不凡。

  的确,皇室大到建筑,小至嫔妃们用的手纸,吃穿用度肯定是要最好的,要不然怎么叫皇室?

  她看了看对面坐了一个美人,虽然没有沉鱼落雁的容貌,但瓜子脸,娇艳欲滴的红唇,眼下有颗泪痣,更显得无比娇俏可爱,一身绫罗绸缎,眼神阴暗了一下后,顾着和身侧的女子说道,完全无视落坐的芮柚紫。

  “说人人来,瞧瞧,就是她,好厚的脸皮,这种地方也是她能来的吗?”

  “她是谁?”有张满月脸蛋,肤如凝脂的姑娘不解的很。

  黄瑛县主暗地里骂了声那满月脸的女子蠢货。她自小备受宠爱,要什么没有不手到擒来的,谁知道自己一心爱慕的男人竟迅雷不及掩耳的成婚了,对象还是一个配不上郡王的女子,消息传到她耳中时,她恨得差点拧断了帕子。

  “莫非是她?”典雅的彭襄郡主顿时笑不出来,短短四个字是自紧咬的齿缝间一个一个怒迸出来的。

  “不是她还是谁!”黄瑛的眼儿赤红一片,淤积的怨憎就要裂膛而出,只是碍于地方不对,用最后的一丝理智死死的压抑住自己。

  瞧对面两位女子的表情,简直是仇人在前,一副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的怨恨表情,芮柚紫心里发苦,紧闭着嘴发愁,她哪里不好坐,怎么就坐到任雍容的爱慕者对面。

  不过这话里有话也要别人听得懂才成,她就装傻,既然人家没指名道姓,她干么自己往枪上撞?

  “贱人!”彭襄轻蔑鄙夷的以袖掩鼻,用嫌恶的眼光瞟过芮柚紫,容貌却瞬间微变。

  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她拉了拉黄瑛的广袖,含羞带怯的问:“也就是说,那位……也会出现在晚宴上?”

  青天白日,好吧,宫人们早已掌灯,这两个女人在齐心痛斥她这胆敢抢了她们男人的小贱人之后,还居然堂而皇之的当着她这正宫面前肖想她的老公!

  到底是谁无耻啊!

  姑且不论任雍容的狂狷有没有止小孩夜啼的功能,但这并不妨碍少女们迷恋他容貌的虚荣心。

  唉,人就是这样,当大家的地位都一致平等时,没什么好竞争的,一旦心目中最佳夫婿人选名草有主了,所有的怨气就会全部集中在拥有他的那人身上。

  刚好她就是那个倒霉蛋——

  唱名太监的公鸭嗓大声惊醒了所有的人,“太后、皇后驾到。”

  与会的女眷都肃立起身迎接。

  芮柚紫站在人堆里,偷觑远处被二十几个侍女拥簇着上了首席锦垫的太后和一旁端庄娴静的皇后。

  “得了,说起来都是一家人,就别拘束了,开宴吧。”太后有张银盘脸,眼睛圆圆的,看起来和善可亲。

  话声一落,丝竹乐声悠悠响起,小太监们川流不息的送上各色佳肴和佳酿,女眷们也小小声的说起话来,一时间,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太后对这些美食佳肴兴趣缺缺,一个女人熬到她这个位置,哪缺这些吃喝,她不过是借这寿辰把老姊妹找来叙叙旧,话家常罢了。

  她让人把太妃领过去,远亲姊妹俩亲昵的坐在一块,一下子就聊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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