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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她长得真是好看,柳眉轻颦,凤眼含愁;瘦削的心型脸带着如烟朦胧的苍白,袅袅娜娜,美如浣纱西施。

  她的眼中完全没有苏映心的存在,自始至终锁定在佟磊身上。

  映心没见过佟磊这么难看的脸色——和这么体贴温柔的举动。他轻若微风地拎起她身上的披风密密裹住她,软言道:“舞雩,外头风大,不怕又着凉了?”

  怎么可能有人能发出那种美丽的光彩?那夺人呼吸的笑靥,连苏映心也被吸引得目瞪口呆了。

  “磊哥哥,卫寇告诉我你不见了,我好担心!”

  老天太偏心了,不但人美得没话说,就连声音也是莺啼婉转,麻人酥骨,好听之至。

  “我只是出去松松筋骨,有什么好担心的。”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眼光却投向表情一片空白的卫寇,卫寇一接触地的眼光,英挺的脸上竟也流掠过一抹不自在。

  练舞雩仿佛这时才发觉苏映心的存在,娇俏地偏着脸。“素靓妹子,真是抱歉,你和修哥哥还在新婚期间,我的身子骨不好,没能向你道贺去,别生姊姊的气啊!”

  苏映心完全不知其之所云,除了抿紧嘴唇和呆若木鸡的表情外,根本失去任何表达的能力。

  佟磊看见她好似深受打击的表情,招来了卫寇,吩咐道:“你帮我送舞雩回‘悦舞楼’歇息去。”

  练舞雩蹙紧柳眉,眼眶半含凝珠,不胜哀怨地打断佟磊的话。“磊哥,我要你陪!”

  显然的,自己在这里是个立场尴尬,而且不受欢迎的人;基于女性敏感的自觉意识,苏映心暗中自嘲,她知趣得很。“卫寇!如果你不嫌麻烦,请你陪我过去吧!”

  卫寇眼帘半闭,不泄丝毫感情地应遵:“是,映心姑娘!”

  原来伪装是这么辛苦的事,成人的世界里都是些令人难懂的纠葛吗?

  遣走卫寇,苏映心成大字形地仰躺在床榻上,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回主屋的路上,卫寇自动告诉她那绝美出尘的练舞雩原是佟磊父亲临终前替他主婚的正室,虽然名义上是夫妻,却还不曾拜堂圆房,长久以来一直做着有名无实的挂名夫妻。

  她有些诧异卫寇为何要告诉她这属于佟府的家务事,她只是个外人。卫寇像洞烛人心似地更坦白告诉她,佟磊并无心于练舞年,他只是一直以对待妹妹的态度来呵护她,并没有掺杂任何儿女私情。

  她不懂卫寇这些话中蕴藏着的用意,那感觉……像在撇清什么事,防着什么事,但她并没有要他解释什么呀!还有,练舞雩含怨带恨的“恭喜”也太诡异了,“新婚期间”?妈妈咪啊,这又是什么意思?

  翻来覆去,想来想去,看来,只有问紫鹃了。一思及此,她马上喊住忙得团团转的紫鹃。

  “映心姑娘?”从回来后,紫鹃还没能稍喘一口气,忙得像颗带劲的陀螺。

  映心下了床,抢走她手中的抹布,源源本本将练舞雩对她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紫鹃。

  听毕映心的一席话,紫鹃突然瑟缩地瘪瘪嘴,眼底尽是闪烁的吞吐。“抱歉,映心姑娘,王爷不喜欢下人多嘴多舌,我不能说。”

  看到紫鹃支支吾吾、左右为难,她不在意地笑笑,她向来不做勉强别人的事。“没关系,知道太多也于事无补啊!”

  紫鹃挺过意不去的,映心是她见过最体恤下人的主子,不仅屈驾到她家,又承诺了请卫寇去医治明珠的病,她若不肯据实以告,未免太忘恩负义了!

  “其实,你,我是说‘素靓姑娘’,她是王爷新纳的偏房,但是……明珠姊姊曾叮咛我绝对不能说的,她说……在王爷及素靓姑娘的大婚夜里,素靓姑娘不知为了什么居然持刀砍了王爷一刀,然后畏罪上吊自尽……”

  “你明珠姊姊原来是古素靓的侍女?”她有极强的组织分析能力,尽管所知全是片段的,但思考一连贯,她便能把事情拼凑出轮廓来了。只是,她无法明白,佟磊当真喜欢古素靓到不择手段去获得她的地步?他的表情和语气,却全然不是那回事……太复杂了。

  “佟磊未免也太花心了,已有妻房居然还异想天开想娶侧室,他那刀挨得可真活该啊!”她发乎本能地嗤之以鼻,无法苟同男人三妻四妾。

  “嘘、嘘!”紫鹃可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到门口查探,后又仔细地拴上门,压低声调。“姑娘,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咱们家王爷是人中之龙,别家姑娘想攀得都快钻破头了,你却不知惜福!这些话,你说给紫鹃听听无妨,若教夫人的丫环听了去,搞不好要人头落地哪!”她一张小脸骇成了青白。

  苏映心并不强辩,她知道紫鹃不会懂的,一夫一妻制的理论对她们这些长期接受男人奴役,以男人为天的女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她当然不会吃力不讨好地妄想矫正紫鹃根深蒂固的迂腐观念。

  不答辩,她就当马耳东风,吹过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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