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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陶斯,我喜欢做包包,要是可以,我会一辈子做下去,翔宇不一定真的需要我,我只是个小螺丝,不重要,再说我的一切都是你教的,只要你愿意,翔宇多的是比我更优秀的人才,怎么可能找不到合用的人?你别开玩笑了。”

  秘书工作没有她当初想像的简单,要吃苦耐劳、十项全能、要随叫随到、要二十四小时战战兢兢的备战着,就算得到的知识够她一生受用,就算她要面对的人只有陶斯一个,但那种沉重的工作压力,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她受够了。

  就算没有她,翔宇也不会倒。

  “我是认真的。”他已经很低声下气了,难道他错了?错在不该把金丝雀放出笼子?

  “我也是,我不会回去了。”她坚定自己的立场。

  陶斯发现他无法忍受这一点,孙淼淼应该待在他身边,她应该属于他。

  “淼淼,我们都知道那个工作才适合你。”

  “陶斯,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真的不了解我。”他,陶然和奶奶,一直以为他们对她的好就是最适合她的,他们很少问她,她想不想、愿不愿意,或者要不要。

  过去的点点滴滴慢慢浮现,没有人知道她过去过得有多压抑,她是人,她也会有内心波涛汹涌、想歇斯底里或大吼大叫的时候,她也有自尊心。

  她习惯的忍耐一切,逆来顺受,当一个没有声音的人,无论是去读和自己兴趣完全不相干的科系,读得痛苦万分,还是逼着答应和陶然结婚,把自己对爱情的渴望束之高阁;去翔宇,表面是给她自由,其实有陶斯这么个大牢头盯着,上下班车子接送,很风光吗?也许许多人羡慕那样的位置、那样的待遇,可是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那样的不自由,有谁替她想过?

  她把自己最美好的那段青春岁月都给了陶家,现在她觉得够了,不管陶斯如何说,她都不会回去。

  天气变热了,即使是夜晚,高温还是残留着讨人厌的尾巴,那种热,黏腻腻的,挥之不去。

  孙淼淼慢慢的被人潮推着走,从她身边来来去去的,要不是脚步急促,便是漠然的脸。

  陶斯很不高兴,因为她婉拒了他要送她回家的提议,自尊心一向比天高的人,接连着被拒绝,脸上挂不住是必然的。

  她低着头走,心里空落落的。

  穿着一双一看就知道是好鞋子的脚横了过来,挡住她的路,她只能停住,她认得那双脚的主人。

  “低着头走路,要是撞到人怎么办?”

  略带戏譆的声音勾起了她的头,她的眼因为那个人而变得专注。

  刚刚她在想,身边要是有个熟悉的人能和她说说话,就算不说话,叫她一声也好,只要让此刻的她不要觉得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时,他就出现,站在那里,稳稳的,像一棵树。

  是下意识想见他吗?是老天爷听见她的声音吗?

  一颗眼泪骤然涌出眼眶,咱地掉了下来。

  “在想什么?怎么那种表情?这样我会以为你想我……”纳兰燎火巴拉巴拉……忽然住口,骇了一大跳,手脚慌了,“喂喂喂……你干么哭?是谁给你委屈受?谁让你受气了,告诉我,我去帮你出气!”

  “你就没一句正经的。”她扁嘴,拭掉那颗莫名其妙的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孩子气,瞧着他那张被吓破胆的脸,情绪突然涌了上来,才擦掉的眼泪又成串滑下来,竟然泪如泉涌了。

  纳兰燎火掏出手帕替她擦了又擦,发现效果是零,干脆一把将孙淼淼搂进怀里,抱紧,镶嵌,再也不放。

  “嘘嘘……不哭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是那个和你从料理屋出来的男人把你惹哭的吗?我去揍他给你出气!”她的身子柔软香馥,发丝撩过的颊和鼻端,一下就搔动了他的心。

  他舍不得她哭。

  他的心很容易被她撩起,很容易被她拨动,方才看见她出现的那一瞬间,情绪沸腾又冰冷,沸腾的是看见这两天总是在逃避着他的她,冰冷的是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并肩从料理屋走出来,火冒三丈又全身冰冷的同时,差点就冲过马路去质问她,和他保持距离,逃避他的原因是不是为了那个男人?

  他的心泡进醋缸又出来。

  她不知道这两天来他有多想她,想得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犯了相思病——那个他从前嗤之以鼻的东西。

  可是这会儿的她乖乖的在他怀里,他一颗冷了又热,热了又乱的心,忽然平熨了。

  她用额头抵着他宽厚的肩,眼泪收了,她的鼻尖都是纳兰燎火好闻的古龙水味道,尴尬突然袭来,她两颊晕红的轻推开他。

  她干么哭,哭得好没道理。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睡不好、吃不下,瘦了一圈,只好出来找你。”

  找到她,那些症头好像不药而愈了。感觉着失落的怀抱,看她红着鼻头和眼眶,一个女人哭红鼻子,他居然还觉得好看,真的没救了。

  他整天在家里像困兽般走来走去,无论做什么都觉得她在他身边,看书吃饭刷牙洗脸,晚上躺在床上,甚至也感觉她躺在床的另一侧,佣人们都以为他哪里不对劲。

  原来不爱人的时候,自然潇洒,可是一旦爱了,才发现想和她如影随形,想时时和她连体婴似的在一起,而且怎么都不够。

  “说什么嘛,你这两天没来上班,是因为病了吗?也不打电话说一声,还有,看医生了没?”她紧张了,活蹦乱跳的一个人不会真的说病就病了吧?

  一度,她以为他是在逃避她,所以在登山那天后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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