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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不说话?”一个箭步,他修长的指便托牢新娘的下巴,另一只手正欲扯下她的头巾。

  “喂!掀新娘头巾应该是新郎官的权利喔,你僭越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华胥不以为然的声调挟带着危险。

  “是你。”袁克也的动作停顿在半空。

  “你要找的人是我吗?”华胥身后慢慢走出一个人来。

  看见胭脂的刹那,袁克也眼中连连飘过复杂的颜色:“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大喜之日,什么怎么一回事?”

  “胡说!明明要成婚的人是克武跟……她。”他放下新娘头巾,直指胭脂。

  “那是为了骗你回来的障服法,现在,我要进屋履行丈夫的义务,你们小两口的账,到外面算去。”今天他是新郎,新郎最大,所以,他理所当然将两人轰出门外。

  “这诡计肯定是你想出来的对不?”袁克也迈开大步往前走,不管胭脂是否跟得上他惊人的步伐。

  后面悄然无声。

  袁克也扭转头,瞧见跌倒的胭脂正努力挽救自己脚下的长裙。

  有一瞬间他确定自己差点冲动得想上前帮她。

  “她是谁?”他让自己不看她泛红的掌心。

  “你说谁?”没头没脑的,方才只顾着要追上他,但眼光又贪恋他的背影,没料到他劈头就是问句。

  “我指的是华胥的新娘!”他低吼。

  “你不必那么大声,我也听得很清楚,华胥的新娘还会有谁?水佩啊!”他真的不晓得吗?不会吧!

  他皱眉,表情没有一丝可以称为高兴的样子:“他们来真的?”

  “婚礼难道有假的?又不是三岁孩童办家家酒。”

  “为了拐我回来,你到底还有什么做不出的事!”说不甘被骗或恼羞成怒都好,听到他们的共谋者里连水佩都名列其中,他更生气了。

  她的胆大妄为已经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要把我想成万恶不赦的凶徒,这场婚礼本来就是替华胥和水佩办的,他们彼此心心相印,给他们一个完美的婚礼不应该是庄主你的责任吗?再说,曾几何时我宣布婚礼是我的?”

  “这么说来是我不明是非、自作多情了?”他的声音转为森寒。

  乍听山庄将有一场盛大的迎娶,他便乱了思维,他满腔怒火地赶到,竟是被人戏弄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玩弄于股掌中,当他什么脾气都没有吗?

  “我想见你。” 就因为迫切想见他才出此计策,间接促成一对佳偶,有错吗?

  “撇开今天的事不谈,说!为什么那天要不告而别?”他兴师问罪的意味相当浓厚。

  “我也着了义父的道儿,等我们再回到草庐,你已经走了。”

  “你大可以追来不是,可是你没有。”他在跋涉的路途上曾苦苦等候她,最后还是失望。

  胭脂欲言又止,惟独这件事她解释不来。

  “如果你非用这件事定我的罪,我无话可说。”

  她真的无话可说。

  “这种老顽固你根本不需要跟他解释一箩筐,他爱怎么想就让他自以为是好了,别理他。”一身新衣的袁克武由胭脂背后出现,他自然而然地搂住她的肩。

  袁克也直瞪袁克武的手,原来降下的怒焰又炽,让他不自觉地咬紧牙关。

  胭脂摇头。起先,她还心存几许幻想破镜重圆,但是他完全不愿接受她的解释,期待落空,她蓦然觉得无限疲惫。

  “把你的手由她身上拿开。”袁克也磨牙。

  “偏不。”

  “那么,你另外一只眼睛就保不住了。”不是恫吓,他握起老拳。

  “你来呀!”

  眼睁睁望着两个人打成一团,胭脂只觉索然无味,慢慢踱开了——

  第十章

  自从她学会走路开始,就一直和郭问生活在一起,她也曾别扭过,因为他顶多大她个两三岁,却非要她人前人后喊他义父,他不怕被人叫老,她可不好意思极了。

  他带着她就像哥哥带妹妹,许多时候他们的身份是重叠的,她仰赖他知识性的教导,而郭问视她为亲人,两人相互依赖,直到遇见无盐,然后便是长长的分离。

  遇到袁克也,她坚定地以为他会是她另一个最亲的亲人,但是,事情已经演变成她不知道如何圆满的地步,她要如何自处?

  郭问教她许多知识,惟独没有教过感情的处理方法,未来,她该怎么办?

  “我看到一只流鼻涕的小兔子,显然你跟袁克也的沟通进行得不顺利。”长廊是她回厢房的必经之处,轻摇羽扇的郭问守株逮着了他正等待的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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