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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步弭愁一步一回首,终于定住脚步。

  “你……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她鼓起勇气。这样,会不会被说成不要脸之类的?

  “乱惊虹。”他如她愿的吐出三个字。

  乱惊虹,她咀嚼一遍。

  他是一道惊虹,偶然间窜入了她寂然的心。

  “我走了。”

  “好……吧。”她心有千百个不愿意的点头,她这么依恋他会不会被嘲笑?“慢着,我……可以知道你住哪里吗?”她切切的语气还有不停握住又松开的手,说明她的紧张。

  “我住东跨院朱雀房。”乱惊虹将她的紧张瞧在眼底,但没说什么又迈开步伐。

  “哦!”依依不舍之情在眉睫眼稍流转,步弭愁还是强迫自己举脚。

  回到屋子里,她有些急迫的问着花花,“我刚才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花花倒来一杯清茶递给她,好笑的装蒜,“花花听不懂小姐在说什么,没头没脑的,除非是小姐肚子里的蛔虫才知道小姐一整天都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说穿了,花花在吃醋,吃那种没跟到的醋。

  “坏,花花。”步弭愁喝了口茶,神态轻松下来,轻笑了一下。

  打从小姐生病后,她就没见过小姐这么可爱羞涩的笑靥,虽然她还不是很清楚送小姐回来的那个乱惊虹安什么心,但是,他能让小姐发自内心的微笑,这样就够了。

  步弭愁放下茶杯,打了个呵欠往床一躺,“我累了,用膳的时候再喊我。”

  花花内心又吃一惊。

  她家小姐对吃饭向来没热中过,如今居然自动要求,太神奇了!

  花花帮步弭愁拉下床边的纱罩,关上房门离开。

  窗外送来甜凉的风,徐徐撩开纱罩流苏。

  床上的人儿蠕动了下,乍然睁开圆大黑瞳,以轻盈的姿态跳下床。

  “呼,闷好久,总算换我出来玩了。”

  “嗯,今天要穿什么衣服呢?”轻快的拉开衣柜,一件件衣服被她随手扔了出来,“好丑、好丑,没一件让我看顺眼的!”

  最后勉为其难穿上柳花裙,金鹧鸪衫子,衣领开得忒低,又拉了两条银锦被冲出房门,她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一边把头发拆散,堆高,以一条锦帔绾紧,兴高采烈的消失在薄暮的黄昏底。

  然而,随个高高低低的歌声远去,安静如昔的房间除了散了一地的衣裙外,微微翻开的纱罩下隐约可见闭着眼,脸白如玉的步弭愁。

  她浅浅的鼻息安然吞吐着。

  既然她安歇如初,那么,从她身体分离出来的那个人又是谁?

  提着食盒,东跨院不难找,但是要避开食客还有仆人的指指点点,就不大容易。步弭愁一直等到子时的梆子敲过,才偷偷摸摸来到乱惊虹住处。

  屋里头灯火通亮,却不见人影走动。

  他在吗?

  她走来走去,手心全是汗。

  “嘘,小姐,还不进去,你要在那里站多久啊。”阴暗的石堆后躲着藏头缩尾却喊得比谁都大声的忠心侍女。

  “花花。”步弭愁看见她像看见救星。

  “别往我这里跑啊,再磨蹭下去菜都凉啦。”

  对喔。

  旋足,步弭愁回到门口。

  “敲门。”不会吧,还要她这个苦命的侍女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叩叩!

  门是虚掩的。

  步弭愁鼓足勇气跨进去。

  “哈哈,大功告成!”花花用力鼓掌,慢着!先别高兴得太早,她还必须为小姐站岗喂蚊子,呜,她白白的五花肉……是细皮嫩肉要遭殃了。

  然而,她什么岗都还没站到,只觉得一道冷风袭来,颈子一痛,人就砰然的倒了下去。

  “对不起,小姐,偷窥不是好习惯。”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至于另一边,环顾一室简单的步弭愁放下手里的食盒,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有人居住,除了几幅钉人墙泥的木刻图画,想来也是她爹叫人布置好的外,属于个人的物品一项也没有。

  她看着一切往里走。

  突然掩住嘴,继而把手握成拳头塞进嘴里,才不至于叫出声音来。

  他他他……光溜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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