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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而战止也央了媒婆来行六礼,纳采、纳征、请期……该有的礼数一样没漏,就等着正日子来临。

  因为住的是市井,婚前三天新郎和新娘不可以见面,必须等到吉时来迎娶的习俗,也没那么多穷讲究,邬深深针线做厌了,便溜到隔壁宅子去布置自己的新房。

  这是三进宅子带着座花园的青砖瓦房,不起眼的小门,绕过影壁,豁然开朗,前厅后舍十几间屋子,黑瓦粉墙又大又敞亮,前屋主留下的古松翠柏十分精神,南边临水的池子命人埋了荷花种子,明年夏天许就有万紫千红的夏荷可以赏了,当然,也少不了好吃的藕片和莲子。

  一明两暗的屋子,东边是内室,后面带个暖阁,西边是书房,后面带个套房,门前种着桂花、海棠和一株杏树,青砖铺地,高丽纸糊窗,三套件通体透雕靠背舒适的玫瑰椅,红木架子床,小敞厅里的陶花觚里插着一高一低的两枝大红的重瓣木槿花。

  邬深深前世今生最渴望的就是能有个自己的家,藏着被针戳得伤痕累累的十指,邬深深每回在这里闲逛,奇异的都能找到一份说不出来的宁静,彷佛她的心里知晓,这方寸之地便是她将来要和心爱男人共度一生的地方——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就在这样生活的张弛中,成婚的日子就到了。

  丑时末,邬深深就被挖了起来,要梳头挽脸涂脂抹粉,还有一大堆的嘱咐叮咛得记住遵守。

  梳头嬷嬷是有讲究的,最好是和新娘子有亲属关系,婚姻幸福,家中长辈和小辈都齐全的老人。

  但是邬深深明显的没有这样的亲戚,所以肖氏便托娘家那边的旁支寻了一名老太太。

  这位老太太六十几岁,不只她的男人还在,甚至父母和公婆也长寿的活着,方圆十里谁家有喜事总爱请她去锦上添花,她也总是一请就来,欢喜的替人送嫁,乐此不疲。

  老太太一面梳头,一面唱着十梳歌,“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五梳翁娌和顺,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姊下凡,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邬深深打赏了老太太一个大红封,老太太也不客套,笑呵呵的道谢收了,还说了许多押韵吉祥话,十分趣致。

  紧接着吉时到,邬家人手忙脚乱的将新娘子送上花轿,虽然嫁得不远,就在隔壁,但是肖氏、邬浅浅和壮哥儿还是又喜又不舍的红了眼睛。

  壮哥儿尤其分外舍不得,浮肿的眼眶看得出来一夜难熬,纵使母亲一再告诉他姊姊就只是搬到隔壁,往后只要他想就能去看她,他还是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伤感。

  拜过天地,好不容易被送进新房,红彤彤的床上撒满桂圆、核桃、莲子、枣子、花生等。

  “姐儿,我去拿了些甜汤,您先喝一些吧。”昆堇做为陪嫁丫鬟,很尽责的拿了一个小碗递给邬深深。

  邬深深就着她的手把一碗甜汤喝了,觉得那些成亲繁琐的步骤而耗费的力气都回来了。

  “你和秋婵下去休息吧,你们也都累了一天,战止在前头招待客人,想必不会那么快回来。”大喜的日子,通常没有把新郎灌得醉醺醺的好像就不叫新郎了。

  昆董接了碗,拉着秋婵守在门外。

  只是两人也才和喜娘说上几句话,新郎官就出现在长廊的那头。

  一般新郎官都会在前头陪客人喝上几轮才会被放回来,谁知道这个新郎的速度这么快。

  她们哪知道主要是伴郎得力,梁蓦是什么身分,没人敢太过分的灌他的酒,而詹事府少卿和工部侍郎算是长辈,谁敢那么没眼色的上前去拚酒。

  战止看到这些朋友们卖力的为自己挡酒,脱身便来到新房。

  两个丫头即使在前厅见到新郎官的脸时慌张失措过好一阵子,现在再度看见还是失神了一下,喜娘亦然。

  战止给了赏钱,几人也都识趣的退了下去。

  新房里只剩下灼灼的龙凤喜烛和独自坐在喜床上,他的小新娘子。

  战止拿着秤杆揭了红盖头,相较平常冷清的脸蛋,邬深深多了几分艳色,整个人就像恣意盛放的花儿,炫目得让他舍不得眨眼,然而谁知杏仁般的眼睛在看向他时,忽然转为横眉竖眼,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

  “哪来的登徒子?谁让你擅自进来的?昆董,来人……”

  她的眼前犹如烟花炸开,见到的是一张风姿秀逸、如珠如玉的俊脸,这样的脸配上慵懒的神情,令人怦然心动,脸红心跳。

  “想我了娘子?”邬深深的手被战止牢牢地握着,脸蛋酡成了玫瑰般的色泽,令人想轻尝一口。

  “战止……”鄙深深有些茫然的看着这剃掉胡子,浑身透着英气,眉眼间笑意盈盈,举世无双的浊世佳公子。

  “正是为夫。”

  今天穿着大红喜服的战止相较平常一脸的大胡子,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

  “要知道你会这么惊艳我这脸,我早该把那些碍眼的胡子给刮干净。”见邬深深如此反应,战止的眼中多了丝得意。

  邬深深反应过来后,一张俏脸红如晚霞,就连后颈子也是粉红粉红的。还以为他是个严肃正经的人,怎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这样的他也不坏。

  到了这时,她不知怎地忽然害起羞来,粉颈低垂,默默无语。

  她的颈子长而弧度优美,柔美而动人,战止看在眼里,心酥麻酥麻的,他可不知道这眼神要落入别人眼底,估摸着就是黄鼠狼在想老母鸡的眼神了。

  “娘子,该喝合卺酒了。”他拿起两个酒杯,递给她一个。

  她战战兢兢的抿了一口,入口顺滑,居然是琥珀色的葡萄酒。“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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