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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她前世好歹是个大学毕业生,好歹出国喝过咸水,当初为了要出国比赛,她也花了不少时间在增进外语会话上,俄语她也曾花过一段时间练习,这罗刹国便是现代的俄罗斯,对俄语平常会话还难不倒她。

  虽说她已经好些年没用,但语言这种东西就跟学单车一样,以为忘了如何踩踏,只要练练,就能把感觉找回来。

  若非那小谈的翻译太不地道,胃口太大,她还想装傻到底,但攸关自己的荷包,这口鸟气她吞不下去,鹿是那么好抓的吗?随随便便就想贪走她一两银子?!没门!

  “太好了,想不到女士您的罗刹语说得这么流利,我与天工国做生意许久,能说上罗刹语的人还真的不多。”他又是吁叹又是感慨,对邬深深身为女子的芥蒂一下去了大半。

  “能和札罗先生谈生意是我的荣幸。”她说得真挚。

  札罗会心一笑,朝她行了个标准的西洋绅士礼。

  她也两手扯了下自己的裙边,回了个标准的西洋淑女礼。

  陌生的隔阂全没了。

  札罗终于知道这位黑发黑眼的汉人姑娘为什么要借一步和他说话了,但是事关生意,他绷住笑,恢复一脸的正经和严肃,“女士知道我出的是五两价钱,这价钱算得上极高了。”

  “要我说太少了,札罗先生是个生意人,一看也知道我家的鹿非常漂亮,无病无伤,您在别处很难再找到这样的鹿,别说卖到富贵人家当宠物观赏能得多少高价了,即便药铺对浑身上下皆是宝的鹿也是趋之若鹜,您只要把风声放出去,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女士既然深知鹿只的市场,为什么不自己贩卖?”

  “小女子挺穷的,开拓客源可不是简单的事,等我把门路打通,我家的鹿只可都老了。”在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自己的家境就摆在眼前,就算能每餐吃得上饭了,可在这些钱水如肥油水的商人眼中,这点家资和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分别。

  札罗转了转眼珠,“女士缺钱的意思是……有意将养鹿范围扩大?”

  这是个人精,提个头,他便能将后面都捋了出来。“正有此意。”

  札罗沉吟了一会儿,却不再搭邬深深这话题了,他话锋一转,“依女士的意思,您一只想卖多少银子?”

  邬深深也不啰唆,“您吃得下多少?”

  “价钱谈得妥,全都拿下也不是问题。”

  “拉拉手?”

  札罗这下眉毛翘得几乎飞天了。好个狡狯的小娘子,她是怎么知道商人谈价钱时兴的拉手法?

  他止住笑,“拉了姑娘的手可不能说要以身相许,我家乡可是有妻子在等着我的。”

  要说这天工国什么都好,就是一堆有的没的礼数,规矩多如牛毛,这些年来到处行商,体验真不少,扭扭捏捏别有居心的女子、想爬上他的床以为就能享荣华富贵的女子,都没少遇过,难得认识这么个为人爽利的小娘子,让他颇有他乡遇故知的熟悉感,他暂时不想坏了彼此的好感。

  “札罗先生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小女子许了人家的,万万不敢对郎君以外的男人有任何遐想。”她笑得没有丝毫暧昧,用指比了个“七”字。

  札罗摸摸鼻子,有些赧颜。“是我唐突了,小可见小娘子爽快,我也不啰唆,这些鹿我都要了,明日我就派人来运载。”

  “就这么说定了!”邬深深拍板。

  十四只鹿,共贩得九十八两银,邬深深九十两要了银票,余八两拿的是碎银。

  “我向来行踪不定,明日便要押着小娘子的货回家,小娘子往后若有事寻我,就到镇上寻李掌柜的留个话,我会吩咐江县的管家注意的。”

  他留了个心眼,至于为什么想要留这么个心眼,世事无常,之前他未曾循着这小娘子话头将两人的合作关系继续下去,他是商人,这鹿也是好东西,但是市场到底有多大,还得把货卖了银子了才知道,倘若市场可期,又或许他和这小娘子还有机会合作也说不定。

  “小女子省得,在这先给札罗先生拜个早年了。”邬深深福了个端庄的礼。

  “好说、好说!”

  为了感谢李掌柜放下食堂的活儿把札罗领到这里来,邬深深给他包了五两的大封红。

  但他却坚持不受,“我那食堂深姐儿也帮了我许多,既能相识,也是缘分,委实无须多礼。”

  “这个谈不上谢字,不过是请掌柜的喝茶吃果子的,掌柜的要是不收,那就是嫌少了,您也听见札罗大爷说的话了,往后指不定还有需要请您帮衬的地方。”

  李掌柜见她真诚,便笑纳了,之后坐上札罗的大马车,一同离去了。

  小谈的脸色又青又白,很不好看,邬深深也不管,反正那翻译也不是她请来的人,要如何善后是札罗的事了。

  “陆大叔,劳您帮忙了,进屋里歇个腿,喝杯热茶吧。”是战止的声音。

  战止和陆老三合力将新抓回来的鹿和逐渐驯化的鹿分开,放到另外圈出来的小栅栏里,把栅门拢上后,一前一后出来了。

  “都是自己人了客气什么,有事喊我一声就是了!”陆老三蒲扇般的手拍了拍战止的肩膀。这小伙子好俊的身材,肩是肩,腰是腰,不输他年轻时,配得上深姐儿,嗯,小妮子好眼光,不错不错!

  “陆大叔!”怀里捏着一迭银票,像揣着好几只兔子似的邬深深,一听见屋外的动静,没义气的扔下想说趁着天气放晴,把家里被子洗了,正在煮米汤上浆的邬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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