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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只不过今天每个人看起来都是恹恹的。

  这种日子也不只有今日,而是持续了一段时日。

  “都两个月了,书轻浅的伤还没好,不能出门吗?少了个她变的好无聊哦。”玩着自己腰侧荷包下结着的桃色如意络子和流苏,慎首先发言。

  说也奇怪,明明认识的时间不长,那小子也没正式入过会社,通常就是跟着后王孙来串门子而已,他的心里为什么老惦着她?

  王子瑶拿着一本《百家史集》,只略略抬起眼来,很快又回到书本上。

  这就是王子瑶,除了琴,就只有书能入他的眼,对事物,只有这些熟知他个性的人才知道,他是完全漠不关心的。

  黑羽反覆的擦拭着他手上的一柄长剑,也不表示意见。

  后王孙不吭声,只是眼色沉了下去。

  “不如我们去击鞠吧?斗蛐蛐、拼酒?要不跑马踏青?”慎用力地想要炒热气氛,但是说来说去就是没人肯挪动。

  “既然大家都不想去找乐子,那我去上早课了。”他百无聊赖地起身。

  “都要散学了,上什么早课?”跷颗跷成习惯的人乍然听到上学的字眼,反而有了反应。

  “太久没去,那个陈夫子一状告到我爹那里去,我去应个卯,今天大概就这样了。”按天都律法,男子年满十五都必须入学,他们这些皇室宗室、外戚子弟也不能免,当初他们一个个离开五陵城进京就是拿入京学读书当理由,慎虽然还不满十五也跟了上来。

  士族子弟到处都是特权,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他们都不是好学生,世家弟子嘛,前程就摆在那,不必跟那些举子挤破头就有官可以做,反正就是承袭祖荫,上学自然是幌子,游玩才是正业。

  慎提不起劲的离开会社,跳上马背,迳自往很久没去的京学去了。

  ***

  京学,顾名思义就是京城里一些富人出钱请来夫子、西席,有志科举的,夫子教你八股文这些应试教材,不想往科举这条路走的,来混个名声,夫子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强人所难。创学至今,学子来来去去,出类拔萃的学生不是没有,但头角峥嵘的真的没有几个。

  “还是没什么变嘛,看起来就是沉重无趣的地方。”跳下马背,发现自己两手空空,连书本都没有带上。

  改明儿个再来好了。

  打算要效法治水大禹过门不入的伟大情操,谁知道他脖子卡住了似的看着一道眼熟的身影,眼睛越瞪越大,也不管其他学子的眼光,飞奔过去拦住了书轻浅的去路,然后指着她鼻子,“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是你啊。”书轻浅倒是从容。

  “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个性在这里有发挥出来,不过忘性也大,一会儿眼睛瞪得贼大,一会儿又说说笑笑,摸熟了他的脾气就能看见他的坦率和无心机。

  未曾谋面的星哥哥无从评语,黑羽哥哥的深沉,瑶哥哥的冷清,王孙哥哥的飘忽,比起这些人的难测,粗线条的慎真的非常合她的脾胃。

  “我来上学。”

  男装打扮的她清爽利落,她把大哥放梅花镖的长条背袋包改良过后变成了书包,脱俗的容貌,雌雄莫辩的气质,她一停下来,对她投过眼光还有回头的学子就变多了。

  琴是不能学了,半亩那里也不能再去,可是总不能成天耗在家里浪费粮食,就等哪天年纪老大,随便嫁人,然后为那个人传宗接代吧。

  真要说,那种小小的幸福也没什么不好,不好的是她才十四,离嫁人为妇那条路实在遥远了些。

  学习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方法。

  大哥是疼她的,当她提出要上京学读书时,他只摸摸她的头说:“让央秀跟着。”

  没有阻碍的她就来到京学了。

  “连小厮都带上了,你是认真的啊?”他笑嘻嘻地瞄了害臊的央秀一眼,对这动不动就脸红的小厮没任何想法。

  “当然要认真,我可不想到后来一事无成才来后悔。”

  “你的意思是往后每天都要来京学?”真是非人意志,要他就做不到,来京城都快要一个年头了,也没老实来上过几天课。

  “那当然。”

  “你不必陷下去的,有武林盟给你当靠山,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读书很辛苦的。”吃喝玩乐的人生多好,往自己肩膀上扛责任多辛苦。

  “我就是想读书,不过朋友一场,我会守口如瓶不跟任何人说见过你,快走吧!”一个弹指往慎的额头弹过去,听到他的惨叫声,书轻浅笑嘻嘻的举步往前走。

  慎按着额头一路追过来,她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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