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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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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发一如上次他抓在手心上的泽度,摘去头巾,果然,匹练似的发全倾向他的臂,溢满地垂落下来。 一个小小的修女!快手忍不住用鼻梁挲摩她晶莹如凝脂的面颊,甚至想尝尝她安静徜徉在眼睑下的黑睫是什么滋味。 不过,万般欲望只化成一个轻如蝶翼的吻,他抱起她走回卧室,帮她覆上丝被后退了出去。 他一反身,冷不防撞上一堵肉墙。 快手由牙缝中挤出猪狗永世不得翻身的脏话,将诗人拉至楼下。“你又死性不改的走路没声音,想谋财害命呐!” 诗人盯住略带慌乱的快手,眼珠一转,轻扫楼上一瞥,并不辩驳。 他显然清洗过了,参差不齐的茶色头发顺着颈抵在肩窝处,脖子下是亮黑的薄毛衣、黑绒裤,一色的冥黑为他斯文清淡的气质增添了神秘和忧郁。经过处,诗人很顺手地将所有的帘幕窗户拉下来,然后开了冷气。快手边看边叹气。“拜托,你也留一扇新鲜空气给我,老兄!”诗人不为所动,径自找了沙发坐下。“我讨厌夏天。” “我知道,”要不,有人会病态地在夏至天气穿上毛衣吹冷气?“我是很认命,反正你这毛病每年都要犯,我也很习惯了,可是有时候我会想,你没考虑过只要夏天一到就住到北极去?” 诗人沉下幽静深邃的瞳眸,表情有些认真。“你说的有理。” 他要找的人或许轮回在北地也说不定。 快手由他沉思的样貌测出他的想法。“唉!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他是认死扣的人,难保不会因为一句玩笑话就杀到不见天日的荒凉地方去。 诗人的薄唇滑过轻忽的笑。“一年不见你还是大惊小怪的个性,我还没说会去呢!”快手瞪他一眼,又顺手给了他一瓶饮料。“老兄,你的玩笑像粪坑的石头,真难笑。” 他从不敢奢望听见诗人的幽默。 诗人扳开瓶盖,可有可无地喝了口。“是啊!” 居然连自己都不否认。 快手最见不得他那恍惚的眼神,那种不见情绪起伏的脸庞并不代表无心,是有道活谁也看不见的伤口,那伤是有口难言的苦,那苦又涩又深,除了诗人自己谁也无法使它愈合。 “意大利那群问题儿童都好吧?”诗人毫不费力地换了话题。他太沉闷,不适合让人放在嘴上说。 “你再不出现,牧师恐怕要自裁谢罪了,这阵子他为了被迫还俗,烦得人见人咬一口,好歹他是你兄弟,去让他看一眼熄熄他的火苗吧!” “我还不能回去。”一旦被家族的事业枷锁桎梏套牢,想再出门可就难如登天了。 “你呀,有你这种兄弟,牧师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即使已经当了牧师,他还是必须脱下牧师服回去帮忙打理家族事业,谁叫孔融让梨的那颗“梨”没人要,一个经年流浪他乡没消没息,迫不得已只好捉看得见的那个充数了。 “是啊!”诗人的目光遥向窗外的一片翠禾,声音低曳下去。 又是那种没元气的肯定句,如果诗人不是他歃血为盟的弟兄,又太过明白他沉静的个性,快手相信没有人能跟他“聊天”的。 把一瓶饮料喝空,诗人抿抿嘴。 “你坐立难安是因为楼上那个女孩?” 快手五官全皱在一起。“唉!别莫名其妙害人吐血,什么跟什么?”他哪里表现出坐立难安了! “你在支吾其词,绕圈子。” 他认识的快手只有女孩会为他茶饭不思,没见过他为谁多担一分心的。 “哼!”快手由鼻孔不是很由衷地妻了不屑。“虽然跟她吵完架后觉得满痛快的,但是她那死硬派的作风真叫人受不了,我们是火跟冰,不搭轧的。” 这么明显的撇清!诗人露出一朵摸不透的笑容。“那小修女了不起,一下就把你收得服服贴贴。” “唉!”快手握起结实的拳头由他眼前晃过。“别仗着你有心理障碍病就以为我不敢动你,少胡说八道了。” “随你。”诗人并不强辩,他斯斯文文起身。“你爱玩捉迷藏游戏就继续吧,令人羡慕的家伙!” 他要寻觅的那人到底在哪里? 情重,徒惹一身伤痛! 第五章 披着一头凌乱的发,唐诗画灵到空无一人的客厅,只见掺杂金红火山熔浆色的霞彩已从蓝天撤退,淡漠的阴霾如磨光的青铜,暗明不匀地倒挂在地板上,证明她足足睡了一天的时间。 屋里没人令她松了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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