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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亚历山大略带惊悸。“你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孩,还是学生,跟不认识的野男人公然同居,会招徕非议,这样有损你修女的形象。”

  “我不知道原来你这般关心我。”唐诗画气得险些没晕过去。

  亚历山大听不出她和蔼笑容中的刀光剑影,还沾沾自喜。“你终于也明白我的好处了。”

  “对牛弹琴!”她气结了。

  “咦?”他的笑冻结在唇边。“小诗,你又说四个字的话!”

  她实在没力气理他了!简直是有理说不清。

  这次换成她拉住快手的胳臂率性往前走。

  亚历山大搔着头,不是很明白地嘀咕。“明明还谈得好好的,怎么又走人了?

  女人的心真的和天气一样……啊,不对不对,我该担心的是他们为什么可以同进同出,如果——”如果他的小诗真的和情敌同住一个屋檐下,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他也要破坏他们的关系!

  即使来来去去走了好几回这条路,唐诗画仍忍不住以为自己的心浸在诸神的花园。

  她会心甘情愿暂留在鄂图曼的别墅中,许是因为没钱可以外出租屋,但有绝大部分是因为这宅子如海辽阔的草坪和屋子里开放式的庭园。

  在人稠地狭的香港,可以看见花团锦簇的庭园,是种奢侈的享受。

  快手并没有把车开进车库,他瞥见屋檐的台阶下坐着不速之客后,便半路丢下车子,旋即以唐诗画想像不到的速度奔到那人身边。

  他既高且瘦,像虾米般拱在不甚宽敞的石阶上睡得很不安稳,宽大的飞行外套,米灰格子裤,大布鞋,半倚在行李包上的脸因为参差不齐的发而遮住大半,只见下额的凹槽内有排青渗渗的髭。

  快手拨开他的发后脸色大变,而后冲着走过来的唐诗画低吼。“快去把冰箱的冰块全拿出来。”

  快手脸上的紧张感染了她,唐诗画不问原由,以第一时间开了门冲往厨房。

  快手也不管扔在地上的行李,横腰就抱起那人,笔直把人带进最近的客房。

  放下他,快手扭头便去开冷气,一时寒冷如喜马拉雅山高峰的冷气立刻笼罩住整个空间。

  “笨蛋!都五月了,你还没来,害我担心得以为你是不是在外头晒成蜥蜴干,你看,晕了吧!”快手一迳发牢骚,并不在意来人是否清醒得足够听见他的训话。

  快手的抱怨一字不漏地传进端着冰块和毛巾进来的唐诗画耳中。“我找不到冰枕。”

  “无所谓,反正已经开了冷气,他不会有事的。”

  “是吗?”唐诗画可没他笃定。

  快手将毛巾在冰块中滚过一遍,熟练地放到那人灼烫的额头。“这样就可以了。”

  他几乎是奄奄一息了,唐诗画并不赞成鄂图曼潦草的急救方式。“我还是觉得该请医生。”

  “不需要,只要有够强的冷气,他会没事的。”

  “这是病吗?”她瑟缩了下,已经感觉到屋内飕飕的寒气。

  快手不是很情愿地颔首。“算是吧!”夏季精神感官症候群。“得这病的人一到夏天,情绪就像不定时的炸弹,没人敢靠近他,而且绝无法离开冷气房一步。”

  “好奇怪的病。”她的神情布满同情。

  “不要可怜他,诗人会受不了的。”

  “诗人?病奇怪,连名字都不一样。”

  “那是代号。”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他们向阳后的负面世界,目前,他并不打算让唐诗画瞠入其中,所以没有了解的必要。

  “他看起来像迷路的孩子。”即使他在昏迷中,修长斯文的长眉仍是紧紧地纠结者,宛如承载着不动的愁一般。

  快手不喜欢她对自己伙伴的过分友善,她可从来没用过那种温柔和善的口气跟他说过话。

  他一语不发地把唐诗画带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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