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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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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过去,霜不晓发现事情走向跟自己想的完全背道而驰,凤排云还是会过来喝个茶、问些家常,就算她不说话、不招呼,对他爱理不理的,他好像都无所谓,喝完一杯荼,待了约奠半个时辰就离开。 那种感觉,就好像、好像,只要能看看她,就好。 她纳闷,这人对她好生伺候的供着,存什么心?她又不是大猪公,填鸭似的喂养着,莫非打算等到作醮节庆,杀了,嘴里塞颗大橘子了结? 撇开这个想不透的问题,她算是嫁了两次吧,这次没有大红嫁衣,没有八人花轿,可是她依旧和前一段婚姻一样,过着舒服的日子。 一样不用在公婆跟前服侍,不用经历妯娌间勾心斗角,不用換持家备、打点内外,日常生活有两个小丫头替她打理,厨房的龚大娘煮的饭菜也很好吃,偶尔还会讲些邻里间的趣事给她听。 想想,这样的日子和以前在公主府时并没有多大差别,吃食虽然没有那么精致,但是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过往有些不真实,在这里,却可以顶了窗、拴了门,睡得踏踏实实。 平淡如水的日子别人看不上眼,她却觉得是那么有滋味。 二爷不会约束她的行动,想出门就出门,想留在小院就留在小院,这么自由的自己,好像飞上天了。 半个月下来,她原本痩得连衣服都撑不起来的身板总算见到了点丰润,没有血色的双颊也泛了淡红,育了好气色,日子过得简单,身边的人又不复杂,她逐渐有了笑容。 两个丫头被带过来时,对她脸上的伤疤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却也没有大惊小怪,她心里明白,是被叮嘱过了。 世人不在乎皮相的,恐怕少之又少,会吓到人实属正常,她不奢望一开始就能得到别人谅解的眼神。 “我不用人伺候。”以前跟着她的人还少吗?寘的不必了。 “那就让她们在外面待着,你有事再吩咐。”凤排云也不勉强,吩咐了两个丫头几句,就把她们打发下去了。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的。”一个租来的妾,过个三五年就可以舍掉的人,凡事不必太讲究。 “有一点我就是想对你好。” 霜不晓缓缓移回原本眺望远方的眼光,心里的疑窦更大了。 那疑惑本来只,随着日子过去,这个老是在她身边打转的男人越来越教她起疑。 不论怎么看都是平凡二宇的脸,她从任何角度去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那背影、那手指的形状、那走路的姿态,尤其那双极为有种的眼睛,她都眼熟。 虽然他总是来去匆匆,但是只要她一个不注意,就会发现他用一种带着微微贪婪与满满思念的眼神盯着她看。 一刚开始,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全身起鸡皮疙瘩,心弦紧绷,但是他始终没有其他动作,也就只进来喝喝茶,茶水见底就走人,一点也不啰嗦,真要聊天,也是安全太平的话题,天气、行程、田地收成,佃农家的谁生了个壮小子,送来红滚滚的蛋和油饭,说起日前湖里捞来的吴郭鱼好吃,不着边际说着,打发许多时光。 她想,只要他没有其他过分的行为,要看就看,聊家常她也可以应付,其实那家子的小壮丁她也看过一眼,挺俊的,油饭也不错吃,也就忍了下来。 *** 随着日积月累,相处的时间慢慢拉长,老实说,她对他那张脸真的很有意见。 过于平滑的五官,无论说话还是微笑,耳际、耳郭、下颔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最让人觉得怪异的是他的发色,外面的头发有些粗硬,但是髮角却绵密黑亮,难道新生发和常常在外面奔波、受风霜的头发会完全不同? 这是一张易容的脸。 她在心里暗自猜测。 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没有十分把握,却非问不可。 凤排云细细瞅了她好一会儿,忽然苦笑。 还以为自己不着痕迹,做得天衣无缝,不料,还是被看破了手脚。 其实,他也知道,除非完全无心,不然,她不可能认不出他来,毕音,他们曾有过几年相处的时光,对彼此的小动作、生活习性都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若没把他认出来,他还真担心她的心里是不是没他了。 他从腰际拿出两个瓷瓶,一个是粉末状,一个水状,两种融合在一起,拿汗巾沾了药水,往髮边抹去。 抹了几下,发际现出一条细细的缝,他又多沾了一些药,再往那条线往下檫,那片看起来真实的皮肤,慢慢浮起。 她手抖得厉害。 只见他慢慢把那张薄皮掲下来,露出本来的面目,饱满的天庭、高耸的眉、如钩的眼,有着排云国人特有的深邃轮廓,长年忍辱负重和早年养成的王族气息,形成一种冲突又协调的气质,非常吸引人的目光。 电光石火,零时击碎了霜不晓的冷静,她的胸口闷得几乎快喘不过气。 “你……你你……你……好……”她语不成调,即使吐字清晰,却有什么难以自抑的东西要汹涌出来。 这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化庄周? “不晓。”凤排云看着那张魂牵梦萦的面容,看着她心碎绝望的目光,心痛如绞。 “凤鸣,你骗我!”身分、名字,所有的一切一切!凤鸣、排云,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只是叫了他的名字,便恨满心肠,只叫了名字。 便痛彻心扉。 她想强装不在意的微笑,可是笑容还没绽开,滚滚的眼泪滑落下来,滴在她的领子上。 眼泪没用处,但是止也止不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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