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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会说话跟会说明是两码子事,”挥手不理人,孔若绫迳自继续:“容偖,我曾提过练武要看身骨资质的,你还记得吧?”

  头上下点了点,还是不看他。

  难怪了……她一直觉得她——不,是“他”的手比她大,肩也宽上许多,总以为是自己多想,只当他是个略显高挑的美人,族人里还有比他更高壮的,怎么也想不到他跟文大哥一样都是男子!

  凝视的眼眸上方两道眉蹙紧。难道她打算一辈子都不看他吗?

  但现下不是谈私事的时候,孔若绫收心回到正题:“我与致虚的身骨资质恰恰相反,从五岁开始练功时我娘就这么说了,我是男身女质而致虚反之;但我爹不信,坚决要我修链他老人家的功夫,让致虚承续我娘的武功。

  “但先天的资质是注定、难以改变的;硬练下来的结果,一开始还好,真正学起运劲调息之后每回总会吐血。不得已之下,只好颠倒阴阳,两人互换身分,由致虚练我爹的武功,而我承续我娘的绝学。”

  “没有人发现?”男与女差别极大。

  “我以前不是说了吗?”她提示过了。“我跟若绫小时候很像,长大后不知为什么就不太像了。他美他的,我俊我的,愈来愈不像,是你自己没听懂——别再瞪我,我不说话就是。”毒蜂嘴认命闭紧。

  “正如致虚所言。所以这件事只有我娘、致虚和我,现在再加上你们两人知道。”

  “既然如此,在离家之后大可换回自己的身分,何必继续装下去?”累得身边的人白白痛苦挣扎。

  “习惯了嘛!”这时候她可不能不说话了,闭嘴实在是件很痛苦的事,比一指倒立还痛苦。“打小就被当男孩子养到大,突然之间要我回复女儿身是多难的事啊,想想看,我这张脸要真换上若绫的衣裳反而是男扮女装。你穿若绫的衣裳铁定比我适——最后一句话算我没说。”毒蜂嘴反咬自己一口,惨遭火眼金晴怒瞪。

  “而我就算换穿男装也像女扮男装,再加上我娘传授的绝学使用的招式过于女流,也就没想过换装这件事了。”总之,他也习惯了。

  就这一点来看,两个人的确是兄妹。

  “不不,我们不是兄妹哦。”要她叫他哥哥——下辈子吧。“我们是姊弟哦,我可比他早出世一点点。”

  孔若绫颔首,从来没想过跟她争长幼,反正对年纪长在狗身上的人来说,几岁都是痴长,不必计较。

  “我、我累了,先回房。”不待他人回应,容楮说了声便惶惶退下,谁也不看上一眼。

  “我也走了。”孔若绫连忙跟出。

  都溜了?那她怎办?孔致虚惨叫在心里。

  文商儒虽然不会武功,真生起气来也是很恐怖的,她会怕,连毒蛇猛兽都不怕的她就怕他发脾气。

  “站住。”

  啊,慢了一步!

  他是男人,是货真价实、道道地地的男人!

  那、那她的自惭形秽、之前揪心的挣扎,还以为自己疯了、怪了、狂了才会对他动心的自贬算什么!

  还有——她、她还在他面前解衣,让他看见——这世上有什么事比这更离谱!

  气!她气!她好气又好想哭,想哭又好想笑。

  他是男人,不是女人,她喜欢的、爱上的是一名男子,而非女儿身!可是——被作弄得好恼火!

  “容楮!”

  不理不理,打死她都不理他!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美上千倍百倍像话吗?不理不理!

  “别走了,站住。”

  为什么要听他的!她——她是有事瞒他没错,可这么做都是为他好、怕拖累他;而他,他根本不怀好心,故意给她难堪,不然早在那时就该告诉她他是男人不是女人,她也不会傻傻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丢尽颜面。

  她的身子让他看了一夜,整整一夜啊!

  脚步在撞上梁柱前停下,不是因为听见身后的叫唤,而是想起更重要的事错愕得无法自己。

  那么丑的身子他看了一夜——她已经够丑够难看了,还笨笨地在心上人面前现丑,让他看见她可怕的后背。

  愈想愈委屈,她现在连一根脚趾都配他不上,连说喜欢的资格都没有!

  “呜呜……哇……”

  才刚放心她迎头撞上梁柱的危险就听见哭声,孔若绫的心在瞬霎间七上八下狂揪,疼痛非常。

  当初就是看见她抱膝蜷蹲低泣的模样,心被这样的脆弱扯痛才无法放着不管,一次又一次的帮她,不求回报,只要她别再哭就好,因为——

  如果不管她,谁知道她会偷偷躲在哪里哭。

  之后,愈是相处愈是欣赏她的坚强,明明是弱女子也不甘认命服输,这份强韧他不曾见过。

  疼宠的念头没变过,将她当妹妹似的呵护着,直到看见她惨遭纹刺的背,才真正撼出他的情感。

  不记得了,好久以前的事。我想当时是痛的吧,因为很痛很痛所以刻意忘记,只要忘了就想不起来,就不会知道有多痛了……

  那一瞬间笑着这么说的她,在他眼里比任何人都美,他傻了楞了,相较之下自己除了练功过程比别人辛苦之外,根本没吃过真正的苦头。

  换做是他会如何呢?是否能像她一样?

  答案他不知道,但心动和心痛是懂得的,那瞬间若不是失神、要不是有正事待办,他一定会将她抱在怀里。

  认定了,也就不愿放手,绝不!

  “别哭了。”见到她老是得把这句话挂在嘴上。“再哭下去,致虚又会笑你是水鬼投眙。”

  “管他!”自艾自怜又自怨,她配不上他。

  “我是男人不好吗?还是你比较喜欢女人?”没想过这问题,说不定这丫头真的喜欢女人更胜男人。孔若绫这才开始担心起来。

  他的忧虑得到一记恨目怒瞠。“你!你呜哇——”

  不懂女人心啊,扮了十数年的女子,还是不懂姑娘家心里在想什么。

  弄不懂她心思,索性从后头将人横抱起走了几步,同坐在庭外大石上。“既然不是,你又何必哭。”

  “你骗我、欺负我!要我怎么不哭?那么丢脸的事——”

  “什么事丢脸?”他从没做过逾越的行径,很克制的。

  “你、你看了我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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