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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该不会是——”容楮不敢相信眼前救她的这个武功高强、长相俊俏的侠少竟然——“走错路了吧?”

  俊颜两侧微露赧色。“都怪我那匹马,要不是它老搞错方向,我也不会——”

  “总之你是走错路了。”明明是执缰的人错,还怪到马身上。这种人可靠吗?容楮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所托非人,但眼下只有他一个,唉……只好凑合着了。

  事实证明,她拓拔容楮是真的所托非人。这位年少俊俏、武功似乎有点根基的人根本就是——

  一个方向痴!

  “南方不是这边吗?”

  “那是西方。”

  “太阳不是都往那儿沉?”

  “那个是北方,”马背上解释的口气加了一点火。

  “那我们现在往东走做什么?”他们要去的是洛阳耶。

  “我们走的路就是往洛阳!”这话已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孔致虚,我警告你哦,搞不清楚方向就照我说的走,刚刚那老伯也说了,往这条路是南北向的驰道,这样直走就能到洛阳,你再罗唆我就不管你了!”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牵马步行的孔致虚觉得委屈。

  什么嘛,也不想想他是谁——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耶!对救命恩人用这种态度像话吗?他还得绕个弯先送她到洛阳,才能上路到那个人称中原武林的江南哩!

  他不要求她以身栢许,她就应该认份,甘心作奴婢送茶端水地伺候他好报恩;可看看现下是怎么回事,他这个救命恩人反而变成牵马僮,她当了大小姐,真冤。

  “喂,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要我别罗唆?”

  “别罗唆又不是要你别说话。”老是把话给听岔。“这条路上除了你我就没其它人了,说些话解闷很难吗?”

  “不会没有人哦。”他就听到不少声音。“后头大慨有……十五、六匹马飞快往我们这边来。”

  十五、六——容楮回头望,不见人。

  “再等一会就可以看见了,现下他们还在五里外。”

  “你听得见五里外的马蹄声?”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常听族人提到,说是汉人武学渊源、武功高手才人辈出,这个老弄错方向走错路的人也是其中之一?

  直视前方的孔致虚看不见头顶上的讶异,平铺直叙说着:“十里,再远就没有了。”他耳朵可没他爹利。

  十里——“那你为何不说!”

  “你又没问。”是她嫌无聊没人他才说的,有什么不对。“再等一会遇上,你就有得聊了。”

  “你是笨蛋吗?!万一是追兵怎么办!”会快马加鞭不是有急事就是在追赶某人。“他们——追我的那些人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啊!”

  “说到这我才想问你,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共处十数日,孔致虚至今才想到这个最重要的问题。“你又是什么人?”

  容楮目光往下,对上抬起的黑眸,双颊飞红。“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我。”

  “那接下来的路就你自个儿走好了。”没诚意的丫头,他可是连系出何门都告诉她了哩。“人丑就算了,心地也不善良,爹说得对,女人心海底针,谁晓得你心里转了几弯,还是早早分道扬镖的好。”

  “我——”

  哒哒哒哒……马蹄声打断容楮的话,声音近得连她都听得见,连那鬼嚎似特异的马啡声——

  是他!回头看向尘沙飞扬处,又一声马鸣证实她的猜测。“是他!他真的追来了!”只有他的马呜声像鬼哭神号似的。

  “谁啊?”

  “那些人!”现下不是斗嘴的时候。“孔致虚,人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你帮一次也是帮,帮两次也是帮,你就再帮我,别忘记你答应送我到洛阳,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吗,快点逃。”

  “怕什么,上回那些人武功很差。”他才懒得逃给人家追哩,多窝囊。“我是将来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大侠哩!成天逃来逃去像话吗?”

  “我管你是大虾小虾,带头的是他啊!是我们族里最强的托克托啊!”

  “托克托是什么?”

  “族里的话,是勇士的意思,那人是族里的第一勇士,一拳能打死一头马!”连他都追上来了。“他手下的人个个精战啊。”

  孔致虚回头,果见领在最前头模糊的人影身形剽悍,足足大他一倍有余,后头的人也与先前回异,还有大他两倍的!

  乖乖隆得咚,真要被这票人追上,他武功再高强也只能被当小白兔耍。“你长得这副尊容,怎么一堆人抢着要你啊!”

  还说!“要你管啊。”还不逃,真的快被他给气死。

  “这不就要逃了吗。”少惹点事吧,还没进江湖之前打什么架都没有意义,又不能扬名立万,干嘛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

  “逃就逃,你干嘛坐上来?”

  “难道你骑马我用跑的啊。”笨姑娘。 “你什么时候看见两脚人跑赢四蹄马了?”

  小脸红透如秋枫。“你、你们汉人有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

  “亲你个大头鬼,逃命还管亲不亲。”双腿一夹,座下名驹一声长鸣后没有任何动作。

  都什么时候了!“老兄,你再耍脾气,我就把你留在这儿任人宰割,听见没有?”

  “啡——”马兄坚持下载两人以上的重担。

  “喂喂——”

  “什么‘喂’。我叫拓拔容楮,不叫喂。”

  “拓拔容——”这么长的怪名字。 “就叫你容楮,我问你,你们胡人吃马肉吧?”

  “吃啊。”奇怪,是她的错觉吗?跨下的马绷紧了些。“我们吃老马也吃不济事的马,但是能跑的、够健壮的我们是不吃的。”

  “是吗,不济事的马啊……”重复的声音透着凉意。

  座下名驹倏地没个预警便人立长鸣,四蹄开始狂奔了起来。

  “坐稳了傻姑娘,这匹马真要跑起来也是挺悍的。”

  “我咕噜咕……”快得连话都说不齐了。

  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马,怪啊这一人一马。

  转眼间已跑数里,身后马蹄声仍不绝于耳,可见追兵有多紧追不舍。

  “再这么逃下去也不是办法。”孔致虚看看四周,远处一间简陋茶寮随着距离拉近逐渐清晰。“不如躲在那等他们离开吧。”

  “什——”容楮来不及反应,便教孔致虚揽住腰身,窜上天。“啊——”

  “叫什么,没见过轻功啊。”大惊小怪。

  狂奔起来的坐骑继续往前,孔致虚则是脚尖点过树枝一枝接一枝,时而落在树间、时而点叶借力施力,一点也不含糊。

  转眼间,茶寮已在眼前,他的目标是茶寮屋顶。

  听人说愈危险的地方愈安全,躲在屋顶后头应该不会被发现才是。

  心念一定,他再催动一成功力。“你还真不是普通的重。”抱怨当头,双足已朝茶寮顶上落。

  磅——第一声来得急促,轰然巨响。

  “你才啊——”第二声应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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