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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这是虎老大的临时开班授课吗?”上官谨让人气得牙痒的笑容不变,但语调诚实地吐露出对前辈的尊崇,“在您手下做事,跟着您出生入死,是我莫大的荣聿,老大哥。”

  虎仔闻言,黝黑的脸瞬间涨得红通通的。

  这小子就是有本事从他的狗嘴里吐出一堆甜死人不偿命的好听话,而且甜死的对象男女老少不分!

  “耍嘴皮子成不了大事!”铁汉风骨使然,他才不会像这个软趴趴的小子,随时随地都可以说出让人脸红的话来。

  “但是我现在也只剩嘴皮子能耍了,老大哥。”上官谨奸诈道。

  “死豺狼!”虎仔狠狠斥了声。“那就快点好起来!”

  “是,我会尽快让自己复元的,教官。”上官谨边说,不忘顽皮的行举手礼。

  说说笑笑的三个正义人士浑然不觉病房的门,在他们又吼又笑互相调侃时,曾经稍微开了点缝隙,过一阵子又轻悄悄阖上。

  走进上官谨的病房,龚歆慈正好与要离开的两名男子在门口擦肩而过。

  “歆慈!”病床上的男人看见门前的纤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好小子,有异性没人性。”门口的两名男子中,那位中年长辈咬牙道。

  “别说了,老大哥,不送啊!”上官谨挥挥手,跟同事打个暗号。

  后者会意,与这位有点面熟的女子颔首致意,很干脆的离开,不想打扰这刚开始交往的小俩口。

  “你终于来了,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给我?”上官谨吐吐舌,看着她手上的保温盒,企图用嗅觉猜出今晚的菜单。

  “什锦炒面,罗宋汤,饭后水果是小蕃茄。”她说,边换下花瓶里已摆放两天的花束。

  “我饿惨了,医院的伙食糟得让我想逃,到外头小吃摊吃碗阳春面加卤蛋都比这里的伙食美味几十倍。”

  “你说得太夸张了。”龚歆慈淡声响应。

  相对于上官谨愉悦的好心情,她今天的反应似乎冷淡了些。

  上官谨发现了,觉得心疼。“虽然我很高兴你每天都来医院看我,为我带来好吃的晚餐安慰我可怜的胃,但是你这样真的太累了。”

  “这是我想要做的,不会累。”

  “还说不累。”上官谨握住她忙着张罗的手,顺势将她拉坐上床垫,另一手则带着疼惜,抚触她眼下藏不住的疲惫暗沉。“都有黑眼圈了,而且最近也瘦了。”

  “瘦一点比较好。”她说。“在电视上看起来才刚好。”

  “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就太瘦了,歆慈。”拍拍她略显苍白的脸颊,其实他更想做的是吻她。“你会累垮的。”

  但因为她尚未明白告诉他是否接受他的感情,所以他迟迟不敢行动。

  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起码的尊重,哪怕他已经被自己这么绅士的脾性气到内伤,还是必须这么做。

  吻她,抱她,亲近她——这样的念头从知道她离自己并不遥远之后,只有日渐增强的份,从来没有减轻过。

  只要她点头,说句“我接受”,他知道自己绝对无法再压抑这个念头。

  “今天早一点回去休息好吗?”

  龚歆慈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开了另一个话题。

  “我从没想过一般老百姓也会遭受枪击。”她盯着他手臂的伤,再看过他腿上的白色绷带,幽幽然说道:“原来犯罪事件离我们这么近,就算是警匪间的枪战,也会波及无辜百姓。”

  “我记得类似的新闻以前也播过几次不是吗?”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或身边的人遭遇到这种事,我说什么么也不敢相信。”美眸往上一抬,定定的与他视线相会。“当子弹穿过你的手臂、你的腿,那时候,会痛吗?”

  “很痛,很痛。”不知道她为何说这些,但她的关怀让他想偎进她怀里,吸纳她的温柔补足枪战瞬间难免的恐惧。

  他不是不怕死,中枪的瞬霎,他也害怕;只是在挡子弹之前,他整个人被担心前辈受伤的情绪包裹,冲动凌驾理智,让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完全没想过自身安危。

  前辈气他的正是这点——行动时失去理智是兵家大忌。

  龚歆慈不吝惜的出借柔软的怀抱,小手轻轻的圈住他颈项,有一下没一下抚着他后脑勺。“这样会好一点吗?”

  上官谨低笑出声:“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已经做好决定,决定接受一个叫作上官谨的男人对你的感情。”

  “谨……”

  “嗯?”阵阵馨香扑鼻间,上官谨微醺应声。

  “你曾经说唯一瞒着我的,是你对我的感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话是真的吗?”她问。

  “当然是真的。”她决定接受他的感情了,是吗?上官谨兴奋的想着,克制住因狂喜想吻她的冲动,怕自己会吓跑她。

  “你确定没有瞒我任何事?”

  “当然确定。”他不假思索答道。

  “真的?”

  “真的。”

  “你发誓?”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上官谨离开令他沉沦的怀抱。“歆慈?”

  “嗯?”她轻哼。

  “你看起来不太对。”仔细端详她的表情,精神奕奕的和煦笑脸松动,因笑而浮现的酒涡也变浅了。“有心事?你今天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妈妈的事情。”

  她过世已久的母亲?上官谨不解的望着她。

  看出他的疑惑,不待他问,龚歆慈主动说了出来,“你知道的,她已经过世了。”

  “嗯。我知道伯母过世很久,但不清楚细节。”这种事怎么好追问?小时候的他懂得这点礼貌,长大后当然更明白,有些事不是任凭一时好奇就可以开口问。

  “我可以告诉你。”龚歆慈淡淡柔笑,起身继续张罗他的晚餐。“你一边吃,我一边说给你听。”她将炒面端给他。

  上官谨接过,一股奇异的不安预感来袭。“我不认为伯母过世的事情,适合当作晚餐时间的话题。”

  “这只是陈年往事。”她又笑了,然,眉间的愁与她唇角的笑明显不相衬。“我只是突然想告诉你,要听吗?”

  “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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