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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嘛、说嘛~~”助理小妹讨好地软声逼问,下意识地拍拍自己微鼓的牛仔裤口袋。“就请姊姊告诉妹妹我嘛……”

  拜负责整理化妆室之赐,经常有人塞些COCO请她问出偶像明星的行程,今晚恰逢当家女主播的生日,这“细作征询费”从四面八方涌向她,想不收都难。

  为了让荷包麦克麦克,她问不出名堂誓不返!

  龚歆慈柔柔的挑起眼,表情正经八百的凝视涎着笑脸的助理小妹。

  “好啦,说嘛,呃……为什么这样看我?”怦怦怦!她好象听见自己心虚的心跳声。“别这样看我嘛,人家会害羞的……”糟,愈来愈心虚!

  不发一语,龚歆慈继续温柔的注视。

  “……好嘛,人家不问就是了。”

  “谢谢。”正经的丽颜绽出柔美笑靥,响应对方的贴心。“你真好。”

  助理小妹额角挂上三条黑线,应得尴尬:“哪、哪里。”

  呜呜~~她不忍心出卖歆慈姊,呜呜~~

  就在这时,化妆室启用时几乎不关的电视,开始播放自家公司制作的八点档大戏,助理小妹顺势转移话题,好消弭心头盘旋的尴尬。

  “歆慈姊你看,女主角的爸爸还是把养在外头的情妇娶进门了。”她指着电视说道,没有注意到当她说着剧情时,龚歆慈登时僵凝的身形。“我就说嘛,编剧果然会这样写,听说之后要设计这个后母虐待女主角,想尽办法把女主角逼出家门,这时候英俊多金的男主角就出场啦,救女主角远离可怕的家庭……厚,超狗血的剧情也写得出来,真是受不了,还有啊……”

  接下来的话,龚歆慈并没有认真去听,目光胶着于电视屏幕的瞬间,思绪随之远扬,掉进名为“回忆”的深渊。

  暂时的,离开了此刻的现实。

  少女情怀总是诗,一篇篇,字数虽少却意韵美妙,十六岁的龚歆慈亦不例外。

  跟随父亲离开台北搬到花莲乡下已经三年,有别于台北学府的激烈竞争,在花莲就学对她本就温顺的性子来说,再适合也不过。

  就这样无所争的成长,就这样和父亲相依为命……她以为日子就这样平平顺顺地度过,却没想到只属于她与父亲的家竟会出现第三个人!

  当父亲带着一抹羞赧的笑,红着脸介绍身边的女子时,龚歆慈只觉得心痛。

  在父亲开口说打算娶那个阿姨的时候,她只想尖叫!

  从小到大,她在老师、同学面前都是个脾气好,不知道什么叫任性、什么是生气的乖女孩,就连她自己也以为是这样没错,直到那一刻,满满的怨愤横亘于心,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会生气的。

  她气!气父亲的害羞!气父亲脸上那明显可见的情意!气那个突然闯进她家不请自来的女人!气父亲竟然选在她生日这天送她这样的生日礼物!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呜呜……”气得失去理智夺门而出,龚歆慈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又跑了多远,直到气喘不过来,被石头绊了脚跌倒在地,满心的怨怼才随着眼泪冲出体外,化成呜咽。“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呜呜呜……”

  “唔唔呜唔唔?”

  含糊不清的怪声在她满心酸楚的时刻,不晓得从哪儿冒出来,吓得龚歆慈倒抽一口气。“吓!谁?”泪眼四巡,寻找声音来源处,龚歆慈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村尾的榕树下。

  但目光梭巡,并未见到人影。

  抽抽鼻,擦擦眼泪。难道刚刚是她听错了?

  “唔唔唔……”

  明明就有声音!

  “是谁?”不要吓她,她今天受的惊吓已经够多了,她不要再……

  想着想着,一双不安的眼又盈满了新泪,明明是季春的午后,她却觉得自己浑身发寒,好冷、好冷……

  “呜呜呜~~”

  “唔唔唔?”

  旧的泪痕未干,新泪又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声音吓得夺眶而出。“到、到底是谁?不要再吓……不要再吓我呜……”

  窸窸窣窣……头顶上突然响起窸窣声响,龚歆慈直觉抬头,黑鸦鸦的影子就在此刻迅速跃下,站定在她身边,毫无心理准备的她吓得倒退一步。

  再定睛一看,认出人。

  “小谨?”婆娑泪眼映进一个男孩,嘴里咬着一只鸡腿,圆黑的大眼晶亮亮瞅着她,像只正准备大啖口中美食的小狗狗。

  如果是平常,她会被这逗趣的一幕惹笑,但此刻,原谅她,实在没有心情笑。

  “唔唔……”男孩终于想起自己嘴里咬着鸡腿,连忙拿下来。“你在哭什么?”十二岁的男孩说话很直接。

  龚歆慈狼狈地拭去眼泪,佯装没事样。“刚才是你出的声音?”

  他点头。

  “为什么吓我?”龚歆慈端出大姊姊的姿态,哭红的眼瞪着矮自己一截的男孩。

  “我才没有吓你。”上官谨急忙解释,“我刚在爬树,没手可以拿鸡腿才咬在嘴里,爬到一半看见你,想出声跟你打招呼而已,谁知道你在哭……”

  上文不接下文的解释实在难懂,而此刻的龚歆慈也没有心思懂,更没心情去计较这些。

  她只想哭,一个人好好的哭、好好的发泄满心的不甘,泪痕满布的小脸埋进曲起的膝间,白皙的臂膀像是抓紧浮木般地抱住自己。

  然而,身边突兀的存在感没有消失的迹象,相反的,她听见脚边响起落坐时与草地摩擦出的声音。

  “你走开……”没有抬头,但她就是明显感受到身边有个温热的物体。

  “我妈说要对女生好一点,尤其是看见女生哭的时候,妈妈说这时候更不能不管。”他说,如果没有在说完之后大咬一口鸡腿肉,会更有说服力得多。

  龚歆慈拾起脸,转向邻家小弟,被突然变成特写的卤鸡腿吓一大跳。“你……”

  “妈妈说要拔刀相助,不过我没有刀,只有一只鸡腿。”上官谨表情严肃的说,突然又将只差没贴上龚歆慈脸的鸡腿移回自己怀里,另一只小手挡在中间,深怕被抢了似的,防备的说:“但是不能分给你。”他最爱吃妈妈卤的鸡腿了。

  霎间,龚歆慈愣住,本欲脱口的呜咽哽在喉间,一股笑气又突然来袭,两者上下相交集,哽痛她胸腔,又是哭又是笑,又是难止的咳嗽。

  “呜~~噗哧,咳咳咳……”

  啪啪啪,上官谨体贴的拍抚龚歆慈背部,熟练得仿佛经常这么做似的。

  “你没事吧?”黑白分明的大眼专注在又红又被泪水弄得狼狈不堪的俏颜,眸中不含杂质,是天真孩童一派的纯净。

  龚歆慈看着他,突然觉得好羡慕。如果她年纪再小一点,再少不更事一些,对于父亲再娶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难过与排斥?

  父亲说,过世的母亲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其次爱的,就是她了。

  排在母亲后面她心甘情愿,甚至是开心的,因为父亲是这么深爱已逝的母亲,父亲的痴情一直是她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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