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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我们”一词,沈宜苍发现自己愈用愈习惯了。

  “你才有病!”哼!

  总算回话了,虽然不甚有礼,至少是“启程了”、“停下休息”这两句话之外,七天来的大突破。

  有了新的发展,应该可以找到些蛛丝马迹,好让他知道薛女侠在不高兴些什么吧。他想。

  “如果没病,为什么这几天闷不吭声,憔悴得像患了病?”

  “谁憔悴了?!”打死不认。

  沈宜苍凝视她气得红通通的颊,咧嘴扬笑:“是不憔悴了,现在的你生气勃勃。”

  盯著那口碍眼的白牙,薛霞飞突然有股想敲碎它的冲动。

  “没病就好。”仗著高她一等的优势,沈宜苍轻拍她发顶。在发现她与自家小妹有相似的脾性后,心态也随之改变。

  对她,莫名地觉得更亲近些。

  “你──”不明白他这举动的用意,薛霞飞按著发顶,一脸茫然。

  蓉儿是谁?这个疑问连同他嫌她吵的不满,一起纠缠了她七天七夜。

  她无时无刻不想问他蓉儿是谁,可每回话到嘴边就被自己吞回肚子里,怎么也问不出口。

  为什么问不出口呢?不过就是问一个姑娘是他的谁而已啊!

  “我有个问题──”

  “嗯?”终于肯主动跟他说话了。沈宜苍期待著。

  “你那晚──”

  “大爷!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不──啊──”不远处的哭泣尖叫声截断了薛霞飞的问题,引起过往路人注意。

  沈宜苍和薛霞飞视线相交,很有默契的牵著马循声前去。

  “让让、让让。”

  薛霞飞打前锋,可惜手里牵著马,不利推挤,只能踮高脚尖,隔著人墙看去。

  人墙之中,一名戴孝女子跪在地上又哭又挣扎,坚持不肯与扣住她皓腕的彪形大汉离开,女子身旁立有白布招,写著──

  “买、身、死、父?”薛霞飞一个字一个字念。

  “卖、身、葬、父。”沈宜苍叹息,开始考虑教她认字。

  薛霞飞丢给他一记白眼。“我知道。”

  沈宜苍耸肩,在这节骨眼上,不想与她计较这小问题。

  此时,彪形大汉的粗吼声传来──

  “你不是卖身葬父吗?张嬷嬷要买你,你当然要跟著我走!”

  “不、不要……爹临死前交代,嘱咐我绝不能做有辱家门之事……大爷、张嬷嬷,我求你们了,我没收你们的银子啊!我不要卖身给你们,不要……”

  两人顺著女子的目光望去,一名身著红锦衫裙的福态妇人扬著纨扇,在胸前扇呀扇的,拔高的嗓音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我张嬷嬷没有买不到的姑娘!我说萍儿啊,到我花月楼有什么不好的?有吃有喝有睡,胭脂水粉样样不缺,有啥不好的?”

  “呜呜……”被唤做萍儿的姑娘哭得声嘶力竭,无法应声。

  张嬷嬷见状,怒声一喝:“大牛,把人给我带走!”

  “是,嬷嬷。”

  “给我慢著!”看不下去,真的让人看不下去!薛霞飞纵身一跃,踩过前头围观百姓的肩,借力施力,以轻功越过人墙,落地前,不忘先以一记飞踢踢中大汉强扣住女子的狼手。

  大牛立时惨叫一声。

  见自己人遇袭,张嬷嬷尖呼:“哪来的小鬼!”

  小鬼?!这老太婆叫她小鬼?!

  “老太婆,本姑娘是小鬼吗?啊?!”薛霞飞叉腰挺胸,努力证明自己不是小鬼,而是个姑娘!

  张嬷嬷轻蔑地打量她的身形。“哈!”

  “你哈什么?”

  “凭你,想进我花月楼还得考虑考虑呢。”

  这老太婆!薛霞飞气得直咬牙,脑筋转了转,转怒为笑,“哈!”

  “你哈个什么劲?”张嬷嬷睨她一眼。

  “凭你,我看花月楼大概也没啥能看的姑娘,才会当街强抢民女,哈哈!”薛霞飞仰头一笑。比口才,她虽不是最强,但也不弱。

  “你──”张嬷嬷气不过,立刻大喝:“大牛,给我好好教训这坏事的死丫头!”

  接到命令,大牛立刻冲向她。

  薛霞飞纵身一跳,在空中翻转了一圈,轻松闪过。

  “大牛大牛,脑袋像牛,横冲直撞,果然是牛。”随兴四字诀顺口溜出薛霞飞口中,引来围观者哈哈大笑。

  这丫头!沈宜苍摇头淡笑,真拿她没办法。

  然这样的调儿,才像薛霞飞呵!

  “你、你你──好样的,大牛,给我打!”张嬷嬷气得全身发颤。

  薛霞飞眯起眼,一手抽出子母双剑,将子剑抛上空中,以母剑剑身接下,在空中划了个圆弧;只见母剑如磁石般吸附子剑,子剑在母剑剑身上游走,目睹者莫不啧啧称奇。

  “怎样?是要人还是要命?”

  “你──”看出对手不好惹,张嬷嬷虽心生胆怯,可老脸拉不下来,咬牙硬撑。

  “这位大婶。”沈宜苍介入这剑拔弩张的场面。

  “你──”薛霞飞欲出口的话,在他眼神示意下打住。

  乖丫头!沈宜苍对她投以赞赏一笑,才旋身朝张嬷嬷先行一揖。

  突然冒出一个俊公子,经营花楼使然,张嬷嬷的夜叉脸立时柔和泛笑。

  “公子有何贵干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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