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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当著众目睽睽,赵之恺不能不出面解决这场纷争,而他真的很气沈寒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沈寒,道歉!”他以权威的口气命今著,没注意到柯虹颖唇角的冷笑。沈寒为什么不能把脾气收敛点?在上班场所打人,成何体统?

  “错不在我。”她很不服气地拒绝他的要求,看向他的目光带著仇视和不谅解。为什么他要不分青红皂白地认定是她不对?挤得出眼泪的人才是受伤的人吗?

  “副总,二线有你的电话。”罗映雪匆匆忙忙地切入战场,强颜欢笑地打断赵总和沈寒的争执。哪有什么见鬼的电话!可是,他们两个再说下去,场面可想而知会更僵。沈寒不肯道歉,赵总硬要她道歉,这不是惨绝人寰吗?

  沈寒当然清楚罗映雪的苦心,她也不愿再揽和下去,转身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沈寒!”赵之恺的低喝让罗映雪的眼皮不规则地狂跳起来。

  好……好危险的工作环境喔!常常被吓会不会得心脏病啊?

  “我说了——错不在我!”沈寒失控地对著赵之恺吼了起来。这会儿不只是罗映雪,几乎每个人都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无论如何,你动手打人就是你不对。”他的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旁的职员已经有人伸出颤抖著快要不听使唤的手,悄悄地从抽屉里摸出降血压的药。

  “我不道歉,你又能怎样?告我啊!”沈塞满不在乎的挑衅激起了赵之恺骨子里的好胜心,总是有办法要她认错的。

  “你忘了你在你姊姊面前对我的承诺吗?”她何时才会听话些呢?

  急遽的心痛朝著沈寒席卷而来,他怎么可以把他们私下的谈话搬上台回来威胁她?枉费她一直那么信任他。而如果道歉的对象是他也就罢了,他为什么非要替柯虹颖出头?对姊姊的歉疚是她心中经年不散的阴霾,他却狠得下心拿姊姊来逼迫她低头?她毫无招架之力了。宁可抛弃一切做人的原则,她都不能让怀了孕的姊姊还为她操心。

  看著沈寒脸色丕变,他已经确定她会道歉,也确定她会恨自己了。他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千错万错,他也是出于无奈啊!

  沈寒呆立良久,淡淡地对柯虹颖丢下一句“对不起”,给了赵之恺一个“你该满意了吧”的自嘲眼神,让他莫名地感到心慌。

  柯虹颖有意中人帮她讨回公道,内心窃喜不已,然而她小人得志的嘴脸已无法引起沈寒的心绪波动。哀莫大于心死哪!

  当不成程咬金的罗映雪,小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字型,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目睹的人间惨剧。寒居然对那个下三滥的女人道歉?完了,完了!赵总这次是彻底得罪她了。莫怪寒会心冷,她也很失望啊,赵总看似明理,到头来还不是偏著自己的手下。

  她该如何弥补两位顶头上司间的裂痕?如何在夹缝中求生存?她拍了拍发晕的头,急急追上了沈寒的脚步。  ?

  “寒,你还好吧?!”罗映雪怯生生地跟进副总办公室,机灵地奉上一杯茶,希望沈寒能消消气。沈寒会对柯虹颖道歉,在她看来,简直是使得天地为之变色,草木为之含悲。

  “非常不好!”沈寒恶声恶气地接过茶,喝了一口,才勉强平复了些许怒气。那个王八蛋,休想她会跟他去看海。

  “反正他就快要走了,你别和他计较嘛。”罗映雪嘻皮笑脸地提醒沈寒姑且再忍耐一阵子。

  是吗?他就快走了?今年的十一月,骄阳依旧炽盛,一点初冬该有的气息都没有,让沈寒差点记不起赵之恺要离职的事。

  “是他在和我计较!”沈寒忿忿地摊开一份公文批著。心情不好时,挑人语病的兴致最高昂。

  “你知不知道‘荣英’放出风声,说他们已经和赵总谈好跳槽的初步条件?”罗映雪转移了让沈寒动气的话题,报告著自己从大学好友那儿得来的消息。

  “王老板不管事了?”一时之间,沈寒对这个传闻并不是很提得起兴趣。

  “嗯。”罗映雪迟疑了一会儿才又说∶“据说韩树诚年底和王老板的独生女完婚后,会被安排进入董事会。挖赵总的主意,就是由他提出的。”

  韩树诚的算盘未免打得太精了!从“永昌”挖走赵之恺确实是使得敌消我长的一步棋,问题在于他有那个能耐让赵之恺为他效劳吗?

  “你猜赵之恺会不会去?”沈寒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抬起头问罗映雪,嘴角隐约漾著胸有成竹的冷笑。

  “我……我觉得赵总不像那样的人耶。”赵总若被韩树诚挖角,无异是公然与老东家为敌;但“荣英”出的价又的确是大手笔,她实在无法肯定赵总会不会去“荣英”。

  “他根本禽兽不如!”沈寒顺著罗映雪的话讨伐过赵之恺后,很笃定地对她说∶“他一定不会去‘荣英’的。”

  “为什么?”沈寒的话锋转得那么快,真是让她无所适从。

  “他在我们公司作威作福惯了,到了‘荣英’,即使是一样的职位,也不会有一样的权力。”沈寒还不至于气昏了脑袋,条理井然地解释理由给罗映雪听。对赵之恺那种野心勃勃的男人来讲,钱绝不会是最重要的考量因素,更何况,他自行创业也不见得赚不到那些钱。

  罗映雪受教地点了点头,尽管她觉得沈寒用“作威作福”来形容赵总实在不太恰当。

  沈寒轻巧地旋过座椅,冷冷地眺望著玻璃窗外壮观的林立高楼。往后,她、韩树诚和赵之懂之间的竞争,已经有人注定垫底。

  ?

  沈寒公式化地应付著与赵之恺不可避免的公事会谈,心里还在气上回被他逼著道歉的事,说什么都不肯看他一眼。毫无预警地,赵之恺合上了横在两人间的公文夹,终于让沈寒抬起了头,尽管是一副横眉竖眼的模样。

  搞什么鬼?心情已经不好了,他还挑在这个节骨眼惹她?

  “我上次要你道歉,是不想你在同事面前难做人。”只要行得正、坐得直,他向来懒得多费唇舌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而且对沈寒说这样的话分外折腾人,一来他好端端地,何必为了她不高兴而委屈自己?二来她八成不会领情。

  “那是我和柯虹颖之间的私事,你不该滥用职权。”

  果然,她根本不能体会他的用心良苦。虽然她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她为什么不学著摆出弱者姿态,让舆论的力量去制裁柯虹颖,而偏要直来直往地弄个遍体麟伤?

  赵之恺无奈地继续适才的讨论。没一会儿,害得他们吵架的导火线就匆匆忙忙地拿著一份文件进来。

  “总经理,‘聚成’传真过来说因为我们下单太晚,他们在明年第一季之后,才有记忆体晶片可以提供给我们。”柯虹颖刻意挑沈寒在的时候进来,却又故意忽视她的存在,连个基本的颔首都没有,就迳自对著赵之恺报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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